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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兒還沒到吃午飯的時間,方才又就著茶水吃了幾口糕點和果子,這會兒顧南簫一點兒都不餓。
可是一聽到梅娘要親自給他做菜,他的心裡不由得就升起了幾分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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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醇厚可口的茶水,甜軟的糕點,香脆的乾果,此刻全都失去了吸引力。
顧南簫看了看桌上那些不過略動了幾下的盤子,看來看去,總覺得沒什麼可吃之物,索性叫人撤了下去。
不過是去叫個夥計來收拾桌子,可是鐵甲去了好半天,才帶了茶博士進來。
茶博士怠慢了貴人,這會兒臉都嚇白了,連連鞠躬作揖,滿嘴說著賠禮的話,匆匆忙忙把桌上的茶壺和盤子都撤走了。
見茶博士飛一般地跑下樓,一副火上房般的著急模樣,顧南簫敏銳地察覺到有什麼不對勁。
他叫了鐵甲進來,問道“樓下出什麼事兒了”
就算真是茶樓著了火,那茶博士肯定也會叮囑他們幾句注意安全的話,不至於跑得比兔子都快。
鐵甲想起方才的事兒,忍不住笑出了聲。
見顧南簫不滿地皺起眉頭,他趕緊正色說道“三爺,沒什麼大事兒,主要是梅姑娘做的菜實在是太香了”
沒想到竟然是這個理由,顧南簫不免露出了幾分驚奇之色。
“怎麼說”
見他問起,鐵甲便把方才的事詳細地說給他聽。
剛才他去叫人來收拾桌子,可是不但二樓沒有人伺候,連一樓大堂的夥計都不見了蹤影。
鐵甲一路找過去,才在後院的小屋前看到了人。
整個茶樓從掌櫃到茶博士到夥計,幾乎全都跑到小屋外頭來了。
原因無他,屋子裡的梅姑娘不知在做些什麼吃食,香味飄得老遠,引得他們個個圍在屋外,恨不能伸長了鼻子,多聞聞這奇異又濃烈的香味。
就連一樓那些喝茶的顧客也被引了過來,聞到這香味就紛紛打聽起來,還以為茶樓又出了什麼新的佐茶小吃。
聽說那隻是二樓的客人借用一下小廚房做幾個小菜,顧客們的臉上難掩失望之色。
要是茶樓賣的小菜該有多好啊,就衝著這香味,多少錢也得買一份嘗嘗
連鐵甲都被這香味勾得垂涎欲滴,狠狠吞了幾下口水,才想起來顧南簫叫他找人的事。
他喊了好幾聲,才有一個茶博士回過神來,連忙過來問他有何吩咐,鐵甲便帶著他上樓乾活。
鐵甲繪聲繪色地說完,笑道“三爺您瞧著吧,那小子指定是又下樓去聞香味去了”
知道梅姑娘做的菜是給顧大人吃的,旁人誰敢覬覦
可是吃不到,聞聞香味總行吧
顧南簫聽得有些好笑,轉而越發期待起來。
能把大半個茶樓的人都吸引過去的香味,會是什麼樣的美食呢
在無數人的圍觀和竊竊私語中,小屋的門終於開
了。
梅娘端著一個方托盤,盤中放著幾樣小菜,走出了屋子。
看到她出來,大家的視線不約而同地看向她手中的托盤。
隻可惜盤子上麵都蓋著蓋子,除了香味更加濃鬱,他們什麼都看不到。
梅娘看到外頭這麼多人,先是一怔,隨即徑直走了出去。
大家的目光跟隨著她,直到她的背影在樓梯上消失不見,這才收回視線。
有個機靈的小夥計等不得,直接跑進了屋,想看看裡麵還有沒有其他好吃的。
夥計們有樣學樣,你擠我,我擠你,都一擁而入。
隻見小小的屋子裡,灶台案板都已經被收拾乾淨,隻有角落裡有幾張被丟棄的荷葉。
一個小夥計上前撿起荷葉,湊近鼻端聞了聞,頓時驚喜萬分地叫道“就是這個味兒”
雖然不知道荷葉之前包過什麼,可是看上麵的調料和油汁,就知道肯定是好吃的。
他伸出指頭在上麵沾了點兒殘餘的油,放進嘴裡舔了舔。
“香啊,真香啊”
看到小夥計臉上露出沉醉的表情,眾人一下子衝了過來,幾片荷葉瞬間被扯得粉碎,好在幾乎每個人都搶到了一片。
待嘗到上麵的油汁,大家都差點兒喜極而泣。
連被丟掉的油汁都這麼好吃,他們簡直不敢相信,這裡麵包裹的食物到底是何等的美味
這輩子要是能吃上一口這樣美味的食物,就算死都不會再有遺憾了
梅娘不知道她離開後那屋子裡發生了什麼,她端著偌大的托盤,小心翼翼地走上了二樓。
見她上來,鐵甲連忙推開了門,讓她直接走進屋裡。
隨著房門打開,帶起一股幾乎無法察覺的微風,微風中夾裹而來的香氣卻讓人精神一震。
顧南簫還沒等看到梅娘,就聞到了這股霸道無比的香氣。
這一刻,他瞬間就理解了為什麼那麼多人都圍在屋子外頭聞香味了。
這味道真是太香了
聞起來分明是烤肉的香味,一時間卻猜不出是哪種肉類,除了肉香,還有茶葉的香味,荷葉的香味,以及各種他叫不出名字的調料混合而成的香味,每一種香氣都很獨特,可是被混在一起,再經過烤製之後,又形成了一種全新的陌生的香氣,哪怕是顧南簫,也不曾聞到過這麼誘人的香味。
他不由自主地呼吸了幾次,將這濃烈香美的氣味深深吸入身體中。
隨著香氣越發濃鬱,梅娘已經走上前來,把盤子擺在了桌上。
眼前是四道冷熱小菜,另有一碗番柿魚湯和一碗米飯。
顧南簫一眼就看到了放在中間的茶香熏鴨,那香氣就是從這裡散發出來的。
竟然是鴨肉
顧南簫一直覺得鴨肉既油膩又腥硬,除了梅娘做過的烤鴨,其他鴨子他都不愛吃。
可是眼前這道熏鴨,完全沒有一絲腥氣,反而散發著
陣陣茶香。
梅娘擺好菜,向顧南簫行了一禮。
“顧大人,請慢用。”
她正想像往常一樣退出去,留顧南簫一人用飯,卻聽見顧南簫開了口。
“一個人吃飯有些無聊,不知梅姑娘是否願意賞臉,與我一起用飯”
梅娘一怔,顧南簫是在請她一起吃飯嗎
不過,桌上的飯菜都是她做的,她吃些也沒什麼。
見她麵露猶豫,顧南簫頓了頓,輕聲說道“我已叫人去取鑰匙了,待吃過飯,梅姑娘就可以去看鋪子了。”
一想到鋪子,梅娘便不再猶豫,直接坐在了椅子上。
顧南簫掩住唇角的一抹笑意,說道“金戈,給梅姑娘再拿一份碗筷。”
金戈取了碗筷過來,放在梅娘麵前。
顧南簫拿起筷子,道了一聲“梅姑娘,請。”
梅娘覺得有些怪怪的,明明是她買的食材,她做的菜,怎麼顧南簫倒像是主人似的。
算了,反正這桌菜是她答謝顧南簫幫忙的,隻要他吃就行了。
梅娘沒有那些古代男女大防的觀念,對男女同桌吃飯也沒什麼可擔心的,見顧南簫率先動了筷子,她也跟著夾起菜吃了起來。
顧南簫拿著筷子,目光落在茶香熏鴨上。
“梅姑娘,這鴨子是怎麼做的”
梅娘也不瞞他,照實說道“用鹽和香料醃製,再包裹荷葉烤熟,然後再熏烤一下就可以了”
看著那隻鴨子,梅娘忽然想起一件事。
她平時做飯都有人幫忙,哪怕是去人家幫廚也有雲兒打下手,她隻需要做菜,擺盤什麼的都是彆人做的。
方才她心裡又想著鋪子的事,這熏鴨做熟了,她就直接放在盤子裡了。
雖然這樣擺盤很好看,但是顧南簫可要怎麼吃呢
想到神情清冷的顧南簫舉著一整隻鴨子大快朵頤,梅娘就覺得那畫麵不忍直視。
她清了清嗓子,努力做出鎮定的模樣。
“不知道大人喜歡吃切成塊的,還是手撕的我這就去把它分成小塊。”
顧南簫好不容易留她坐下,哪裡會讓她起來去找菜板菜刀
“不用麻煩,我來撕開就好了。”
顧南簫放下筷子,看向熏鴨。
可是看到那油光鋥亮的鴨子,他一時竟不知道該從何下手。
梅娘見他麵露遲疑,心裡就暗暗發笑。
“大人,還是我來吧。”
她用清水洗淨手,拿起鴨子,三下五除二就撕成了小塊。
鴨肉已經被烤得爛熟,很容易就給撕開了。
顧南簫在一旁看著她纖細白皙的小手,十分嫻熟地把鴨子撕開成塊,腦海中忽然浮出一句詩詞。
並刀如水,吳鹽勝雪,纖手破新橙
不對,此刻應該是纖手破熏鴨。
這麼一副場景,要是讓那些權貴千金來做,
隻怕會驚呼連連吧
彆說手撕鴨子,就算是讓她們旁觀這種情形,應該都會覺得粗俗不已。
可梅娘卻做得十分自然,完全沒有覺得這樣做有什麼不妥。
本來就該這樣,民以食為天,人人都要吃飯,何必要拿腔作調,讓人看了都彆扭。
那些千金小姐連血都不能見,連做菜的樣子都覺得低俗,可是吃起飯菜來卻一口都不會少吃。
跟她們相比,還是梅娘這樣的女子更真實,更可愛。
梅娘把鴨肉擺整齊,抬眼就看到顧南簫正靜靜地看著自己,目光中似乎帶著幾分新奇,又像是多了幾分欣賞。
梅娘展顏一笑,說道“大人,現在可以吃了。”說完便去一旁洗淨手上的油脂。
她重新回到座位,才坐下,麵前就多了一隻金黃色的鴨腿。
“梅姑娘辛苦了,你也多吃些。”
梅娘頗有幾分受寵若驚,她抬眼看向顧南簫,卻見他已經收回目光,正若無其事地吃著菜。
看不出來,顧大人外表高冷,居然還會照顧其他人。
梅娘沒有多心,低頭吃了起來。
顧南簫用眼角的餘光瞟見她在吃著自己夾過去的鴨腿,唇角不由得勾起一個淡淡的弧度。
他也夾了一塊鴨肉,輕輕放入口中。
鴨皮熏烤的火候正好,鴨肉鮮嫩多汁,一入口滿是那特殊的香氣,吃上一口便是極致的享受。
顧南簫吃完一塊,忍不住又夾起一塊。
有梅娘在一旁陪伴,這次的飯菜比以往的每次都要更加美味。
他原本想著梅娘開店,正好可以幫他一同對付史家,可現在他卻改變了想法。
新開的酒樓十有八九是梅娘親自坐鎮,為了打出名氣,梅娘一定會再推出幾樣新菜。
先不管醉仙樓以後會是什麼樣的結局,隻是想著梅娘的新酒樓開起來,以後會吃到更多好吃的菜肴,顧南簫就不由得多了幾分期待。
幫人幫到底,他既然幫著梅娘把酒樓開起來,當然就有義務經常去捧場了。
顧南簫一塊又一塊地吃著鴨肉,心裡想著那消食的普洱茶,他得多預備幾斤才是。
兩人客客氣氣地吃完一頓飯,顧南簫回了衙門,吩咐金戈帶著梅娘去看鋪子。
路程不遠,金戈卻堅持雇了一輛青篷馬車,讓梅娘坐馬車前去。
到了地方,梅娘下了車。
她先不急著看新鋪子,而是看向了街對麵的醉仙樓。
京城中多的是各種百年老字號,這醉仙樓雖然沒有那麼久的曆史,卻也在南城開了二十多年了,算是南城有名的中等酒樓。
梅娘聽街坊們提起過,當年醉仙樓最鼎盛的時候,許多達官貴人都來這裡請客吃飯,甚至連海外的商人也常來這裡一邊宴客一邊談生意。
連去過海外的富商都喜歡吃醉仙樓的菜肴,這裡的飯菜有多好就可想而知了。
隻可惜現
如今,醉仙樓早已不複昔日的榮光,此刻門口冷冷清清,連高高的紅燈籠掛都破掉了幾隻,也無人修補。
一群夥計小廝在門口或站或坐,或是曬太陽打瞌睡的,或是東張西望看街上的熱鬨,還有幾個小子拿碎米喂麻雀玩。
醉仙樓的招牌還掛在門口,可是卻越發顯得陳舊黯淡了。
這樣搖搖欲墜的醉仙樓,隻需要輕輕一推,就會頃刻土崩瓦解。
梅娘微微眯起眼睛,將目光從醉仙樓那邊收回來,隨著金戈進了鋪子。
這鋪子有上下兩層,聽說之前是開綢緞莊的,東家做生意折了本錢,綢緞莊的貨物便低賤賣了出去,鋪子也不租了。
如今樓上樓下已經被打掃得乾乾淨淨,一批批嶄新的紅木桌椅在大堂裡擺放得十分整齊,梅娘去後院一看,偌大的廚房連爐灶都搭好了。
梅娘知道是顧南簫在幫她,卻沒想到顧南簫連家具擺設都想到了。
金戈躲避著梅娘了然的目光,陪笑道“梅姑娘還有什麼想法,儘管吩咐小人就是。”
自打今日顧南簫留梅娘一起吃飯,金戈對她的態度就越發恭敬,連自稱都從我”變成了“小人”。
梅娘客氣了幾次,他卻不肯改口,梅娘隻得由得他去了。
“這樣已經準備得很周到了,讓你費心了。”梅娘頓了頓,又加了一句,“回去幫我謝過顧大人,等酒樓開張,還請大人多多光顧。”
金戈忙說道“那是一定,一定”
不用梅娘說,隻要酒樓開起來,顧南簫肯定會經常來,他就自作主張幫主子答應了。
金戈帶著梅娘上下轉了一圈,把鑰匙交給梅娘,又送她回了梅源記。
梅娘拿出銀票,讓他轉交給顧南簫。
梅娘本想拿到鋪子再準備裝修新店的事,沒想到顧南簫辦事效率這麼高,不但幫她辦好了一應手續,連桌椅爐灶都準備好了,那她這邊的籌備工作就得抓緊安排起來了。
於是這日晚間,他們關上大門,一起商量起新店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