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廁所的隔間上接天花板,沒留下一點空隙。
因此仁樂山沒法去看外麵鬼的情況。
隔間下麵也沒留空隙,杜絕了他從下麵鑽到另一個隔間的可能。
在鬼停頓的幾秒的功夫,他又迅速把自己的特殊物品清點了一遍,實在找不上能派上用場的東西了。
他陷入了絕境。
有灰塵在半空中漂浮,騷擾著他的鼻腔和喉嚨,刺癢感充斥著他的神經,他卻一聲都不敢吭。
終於,外麵的鬼動了。
仁樂山眼睛睜的很大,盯著自己隔間的門。
他心中已經做好最後拚死一搏的打算。
不料外麵那鬼卻換了個方向,去到了他的對麵。
他聽見鬼轉彎打開了他對麵的那個隔間門,一時間仁樂山的腦子宕機了一下,但又立刻反應過來。
鬼去檢查對麵的隔間了,這是他逃跑的最好機會。
想著他就抬手想要拔開隔間插銷向外逃。
但不等他的手觸摸到插銷,就聽見外麵那鬼以十分迅速的動作進入了對麵隔間,並關了門。
在關門的同時,仁樂山聽見“哢嚓”一聲。
這聲音跟灰塵一起漂浮在仁樂山耳朵裡,久久沒能落下。
他知道這是插上隔間插銷的聲音。
這是在乾什麼?
仁樂山浮在半空中的手一下停住。
鬼進了對麵隔間,並關了門,還插上了插銷。
鬼,把自己關在了廁所隔間裡?
就跟他藏進來時的動作一樣。
仁樂山迷惑了一會兒,不明白鬼為什麼會做出這番動作來。
但現在正好可以逃跑。
鬼要是追過來的話還得先打開插銷,從門裡出來,這會大大拖延它的速度。
想著仁樂山的手再次動起來,打算開門逃走。
但就在他的手來到門邊時,卻發現手上被打上了一條細細的幽藍光影。
是外麵有藍光透過隔間門縫照射進來了,光正好打在他手上。
藍光?
仁樂山縮縮手,不太明白外麵為什麼會有藍光照進來。
他通過縫隙看到外麵的藍光還搖搖晃晃的,似乎一直在動,也在靠近這個廁所。
難道鬼做出反常的動作跟外麵的藍光有關?
謹慎的仁樂山沒有選擇立刻出去,而是打算在隔間裡觀察一會兒。
反正看對麵那鬼一時半會兒也不會出來。
這瞬間仁樂山有了一種奇妙的感覺,仿佛對麵隔間中的那個不是鬼,而是跟自己一同藏在廁所中躲避危險的玩家。
他晃晃腦袋把這種離奇的想法甩出去,趴在門縫旁專心注意外麵藍光的動向。
照在他身上的一線光跳躍了一會兒,仁樂山隱隱約約聽見外麵有動靜傳來。
是腳步聲。
人的腳步聲。
是有玩家過來了嗎?
一聽到外麵傳來人的腳步聲,仁樂山心中有了個想法。
鬼可能不知道自己藏身廁所,它來到廁所裡可能是為了守株待兔。
在廁所裡藏著一動不動不發出聲音,待到外麵有玩家接近的時候再一下衝出去,追外麵人一個措手不及。
不過它要是為了守株待兔藏進來的話,完全沒必要藏得這麼深,也沒必要把隔間門的門鎖也關上。
就在仁樂山滿心疑惑的時候,外麵的人離這裡更近了。
他聽見了除腳步聲外的另一個聲音。
是人的談話聲——
“醫生,你說裡麵的人會是鬼穀子或郝老實嗎?”
很耳熟,是他聽過好多次的聲音,屬於顧眠身邊那個跟班胖子。
裡麵還有兩個熟悉的人名。
但仁樂山已經顧不上這兩個人名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句話中了,聽到這個聲音後他不但是如墜冰窖了,簡直就像整個人被拋進了北冰洋,旁邊有海豹和北極熊在跳舞。
可惜廁所裡沒有跳舞的海豹和北極熊,剛才還在跳舞的鬼倒是有一隻。
外麵人的聲音對他來說不亞於聽見鬼叫。
不,還不如聽見鬼叫。
尤其是開頭的那個稱謂。
他知道那是屬於顧眠的專屬稱謂。
這時候仁樂山心中還有些僥幸心理,想有可能是那胖子自己一個人在副本裡太害怕,所以叫兩聲“醫生”壯壯膽。
但很快,從外麵傳來的另一個聲音就打碎了他的願望。
“不一定,說不定是岸芷汀蘭。”
是顧眠本人的聲音。
但為什麼岸芷汀蘭也和這個顧眠認識?
這麼一想他前麵碰見的三個人竟然都認識顧眠?而且他還不知道,無知無覺的跟那三人演戲!
那三個人是不是早就認識我,顧眠是不是得到了他們的通風報信才來到這一層來找我?
但情況緊迫,他已經顧不得這三個人的事情,滿腦子隻想著接下來該怎麼從顧眠手裡逃脫。
如果說剛才鬼進來時他是心如擂鼓。
那現在顧眠進來他是心臟驟停了。
現在他明白對麵那隻鬼為什麼會來到衛生間裡把自己鎖起來了,原來它也在躲人。
這個小小的廁所裡到底有多少人在躲著?
恐怕那鬼從樓梯上進這層時,後麵就是顧眠在追著了。
怎麼辦……
他聽見外麵兩個人的腳步聲已經到廁所門口,聽那胖子開頭的話,二人知道有人在裡麵。
他們進來一定是要找到人的。
不……不一定要找到人。
找到鬼也可以。
隻要對麵的鬼比自己先被發現,說不定顧眠就會追著鬼出去,把廁所裡還有人的事忘了。
就算沒忘又返回來找,他也可以趁顧眠去追鬼的這段時間逃離廁所,遠離這個危險的地方。
想到這仁樂山抬頭望向對麵。
他當然是看不見對麵的,老舊的隔間門擋住了他的視線。
但他的目光灼熱的仿佛能穿透這扇門,投視到對麵鬼的隔間裡。
隻要鬼比我先被找到就好了,他心裡想著。
剛才那一點共患難的感覺已經完全消失,現在對麵的鬼在仁樂山心中已經成為了敵人,成為了新的墊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