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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團隊醫生怎麼說”李裡導演擔憂地問。
醫院走廊裡,曲龍掐著腰,來來回回地踱步。
李裡導演的團隊裡,跟隊的健康顧問有兩名,一名是外科醫生,另一名就是心理醫生,以保證在第一時間給予演員們幫助。
花朵來到李裡身邊,認真回道“她和顧哥談了很久,情緒稍微穩定了些之後,請來了本院的精神科李主任。顧哥吃了藥,現在睡著了。”
“這次是正常的睡覺嗎”李裡實在不放心。
花朵哽咽了下,眼睛通紅“嗯,醫生說是的,臨睡時,顧哥還叮囑我,讓我一會喊他起床拍戲。”
“還拍什麼啊,”李裡導演揉了揉臉,長歎了口氣,“再拍,命都要沒有了,彆說第二個影帝獎杯了,咱們差點兒多個精神失常影帝。”
明軒拎著一個保溫桶的熱粥和小涼菜,急匆匆從外麵趕來,他的戲份原本昨日就殺青了,今天下午的航班回去,聽說勁臣出了事,就推掉了一切行程掉頭回來了。
明軒和曲龍聊了一會,又看向呆愣愣坐在長椅上的時宙,問他“到底為什麼突然這樣昨天我殺青還好好的,他還和我聊明星運動會來著,怎麼突然就”
時宙驚魂未定,搖了搖頭,滿腦子都是顧哥蜷縮在床上痛苦萬分、精神崩潰的畫麵。
李裡導演懊惱地抓了抓腦袋,也沒心思拍戲了,而片場那邊,副導演安排了群演們正在補一些鏡頭。
挑大梁的都病倒了,還拍個什麼勁兒呀
老實說,由於這部戲的特殊,李導一直很關注顧勁臣,曲龍和花朵也每天都在注意勁臣的心理健康大家一點兒也沒有看出勁臣的反常,覺得他像以前拍戲一樣身為專業演員,顧老師的專業素質非常高,“調整情緒”是一門必修課。
方法派,在角色情感爆發時,本來就容易崩潰,這些大家心裡都有準備,但是,誰也沒有想到,竟然會這麼突然。
事情要從劇本中“盛夏”險遭車禍之後說起
宮旭是不是s傾向
勁臣的答案是肯定的,但他沒能更好的成長和克製,也沒有接受過健康的引導。
最後一次“盛夏”慘遭家暴,好友橘子在廣州火車站等他,盛夏卻因輕微腦震蕩昏迷在馬路中央,差點被來自東莞的“霍飛”開車撞到。
霍飛叫了救護車,把盛夏送到附近醫院。
在“生而為人”的劇情中,盛夏在醫院裡醒來,第一時間聯係了焦急等待的橘子,橘子趕到醫院。
飾演俱樂部鴨頭“霍飛”的演員進組,在醫院裡,和橘子、盛夏有了對手戲。
橘子看到盛夏臉上、身上的傷痕,驚訝又憤怒,他好言相勸,讓盛夏離開宮旭。
但是,盛夏在一次次的家暴中,依然無法離開宮旭
不知是被嚇破了膽,還是斯德哥爾摩,或者是已經被馴服,他甚至在醫生建議住院觀察一夜的時候,給宮旭打電話彙報行蹤
飾演“宮旭”的明軒最後一場戲,是在醫院裡。
宮旭掛斷電話之後,說要趕來醫院,盛夏驚慌又害怕,攆橘子和霍飛離開病房。
宮旭趕到醫院,看到站在盛夏病房外的兩個男人,還是觸發了他的神經,但他沒有當場發作,隻是衝到病房裡,抓起盛夏的胳膊,說要帶他回家。
“醫藥費是霍飛出的,要還錢給人家。”盛夏說。
“霍飛”宮旭回頭,看向站在門口的帥哥,怒從心起,突然抬手一巴掌甩在盛夏的臉上。
“怎麼打人啊,反了你了,在醫院裡還打人”橘子衝進病房,推了宮旭好幾下。
宮旭掀翻了橘子,對橘子動了手,隨手拔掉了盛夏手上的輸液針,撈著他下了床。
霍飛實在看不下去,拽住宮旭的胳膊,問他“你要帶他去哪,醫生說”
宮旭口無遮攔,和霍飛撕扯起來“我是他男人,你算個什麼東西”
霍飛驚訝,看向淚流滿麵的盛夏,“你你是”
“是啊”宮旭笑容猙獰,把霍飛推到一邊,“有什麼可驚訝的他就是個被草屁股的,彆以為我不知道你怎麼想的,沒個好東西”
盛夏無地自容,被宮旭拖到門口,好在病房裡空的,另外兩張病床沒有人。
“你麻痹你罵誰”那句“被草屁股的”直接刺激到了橘子,和宮旭打了起來。
霍飛年輕精勁,和橘子合力,把宮旭拉出了病房。
橘子和霍飛擋著病房門,不讓宮旭進去。宮旭鐵青著臉,陰沉地臉說“趕緊讓開,把盛夏放出來,讓我帶他走。要不然,後果自負。”
“臥槽,威脅我們”橘子怒道,“宮旭,盛夏是人,不是你養的畜生,彆說沒有結婚了,就算是夫妻,也不能打人盛夏不跟你了,他跟你分手了,如果你再找他,再敢碰他一下,信不信我報警”
“分手你報警吧。”
宮旭勾唇笑了下。
走廊那邊,傳來護士和醫生的聲音,宮旭環顧四周看熱鬨的人,指著霍飛,大聲說道“住在這個病房裡的,名叫盛夏,他是個男的,正在跟這個男的搞破鞋”
四周傳來議論聲,霍飛膝蓋中箭,一時間噎住“我不是我沒有。”
橘子沒想到宮旭居然這麼做,憤怒地說道“宮旭,你太無恥了流氓地痞也比你強盛夏怎麼會看上你這個斯文敗類”
後來鬨到值班護士趕過來,還帶著醫院保安,直接把宮旭請出了醫院。
宮旭一整晚都蹲守在醫院大門口。橘子守在盛夏的病房,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廣州人生地不熟,他和盛夏不知何去何從。
“我還是出去吧。”盛夏說。
“不行他會打死你的,那人就是個暴力狂、大變態啊”橘子說。
橘子實在不理解,盛夏怎麼還會對那人有依戀,為什麼能默默忍受呢
“走小門吧,我在這邊有個朋友,可能會幫你們。”霍飛站在窗前,望向正門遠方,“趁他沒注意,咱們先走。”
就這樣,兩人連夜帶著盛夏逃離了醫院,躲在了霍飛的朋友家。
之後,明軒需要補拍一些後續,尋找盛夏的鏡頭,然後就殺青了
盛夏一夜之間消失無蹤,宮旭像瘋了一樣尋找他。
這兩年,盛夏在宮旭的控製下,已經沒有什麼朋友了,但宮旭還是把能打聽的人都打聽了個遍騷擾了盛夏的所有朋友,服裝市場一條街都問遍了,沒有人知道盛夏的行蹤。
失去盛夏,讓他無法接受。
宮旭一怒之下,找人把盛夏的小店砸了個稀巴爛,他像發瘋了一樣,連店鋪裡的衣服也沒放過,全都撕的撕,燒的燒,毀的毀。
那家店,是盛夏南下這些年,全部的積蓄和心血。
1989年到1997年,他的青春,他的希望。
原本隻想躲一陣子,等宮旭開學上班了,就去找房東,退了店鋪的押金,囤貨也能及時處理掉,還可以找工廠退了。
但是,整個店鋪和庫存都毀了,這個消息,讓盛夏當場崩潰,失聲痛哭。
那一場戲,盛夏哭了很久,放聲大哭。
這是陽光、開朗的盛夏,第一次這麼慟哭。
即使遭受了天大的傷害,他也從未放棄過希望,始終死守著心底的那一小片陽光
“為什麼為什麼啊以後我該怎麼辦
“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對不起對不起
“沒有聽話,對不起。
“讓你生氣,對不起。
“生在這個世界上,對不起。
“還活著,對不起
“對不起”
盛夏蜷縮一團,慟哭失聲,叫人不忍去看。
那哭聲太有感染力,斷斷續續的對白中,工作人員們的眼睛都紅了,片場到處是女生吸鼻子的聲音。
盛夏,彆哭。
彆哭了
“好好了,過”李裡導演哽咽道,對副導演和花朵擺了擺手。
然而,李導喊“過”之後
監視器裡,蜷縮一團的顧勁臣,卻久久沒有出戲。
隻是哭聲消失了。
“彆忍著,彆憋著,叫他哭完了。”李裡導演有經驗地說。團隊的老員工們都知道,之前也有過這樣的事,這種情況硬生生憋回去肯定對身體有害。
過了好一會,勁臣發抖的身體平穩了些,飾演“橘子”的演員安撫著他“顧老師,感覺好點兒了嗎”
勁臣是有意識的,他點了點頭。
花朵跑過去,和橘子合力,將顧勁臣從沙發床上扶起來。
勁臣起身,表情斂了下去,對在場工作人員們頷首。
看上去緩過來了,隻是心口起伏不定,呼吸不暢,渾身發抖,被橘子架著,花朵幫他擦掉臉上的淚痕。
片場工作人員們充滿敬意地為他鼓掌。
勁臣走到布景外,花朵和橘子鬆開手,花朵去給勁臣拿水,橘子去準備下一場戲,大家都繼續忙了起來。
李裡導演舒了口氣,他盯著監視器屏幕,打算看一下片段素材的回放。
但就在這時
人群低呼了一聲。
走到場邊的顧老師,毫無征兆地栽倒了下去。
保密工作做得很好,當時室內戲,片場沒有龍套,暫時沒有泄露這個消息。
由於時宙在影片最後還有戲份,所以一直留在片場和老師們學習,這是他轉型的最佳學習機會,得知顧哥片場暈倒,他第一時間趕到了醫院。
事發突然,工作人員們都忙,花朵和曲龍要與醫生談話,時宙就負責陪護了。
高級病房裡,時宙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發現顧勁臣睡得不安穩。
“顧哥”時宙起身,來到勁臣床邊,小聲喚他,但是勁臣就是醒不來,“醒醒,做夢了醒了嗎”
不知是不是感覺到身邊有人,勁臣抓住了他的手,卻像沒有意識一樣,一點也沒有清醒過來。
緊接著,淚就從眼角流下。
這是沒出戲
勁臣側躺在病床上,蜷縮一團,和片場裡的盛夏一樣,隻是不曾嚎啕,他輕聲地嗚咽著。
那嗓音如夢囈,沙啞又含混。
“容修。”
“容修”
時宙愣住一會,小聲說“我不是。”
勁臣聽不見,緊緊抓著他的手。
同樣在醫院,這次沒有人再在酒香中吻他了。
時宙整個人發懵,顧哥手冰涼,渾身發抖,情緒失控,連忙給花朵打電話。
這邊,花朵和曲龍還在醫生辦公室,趕回病房之後,醫生和護士把家屬都攆了出來,隻留下花朵一個人。
就這樣,出現了上麵的場景,打了針之後,顧勁臣穩定下來,睡了過去,後來明軒他們也趕來了。
一直以來,勁臣都沒有表現出反常,突然情緒崩潰,大家都嚇壞了。
花朵心裡明白,顧哥一直在壓抑著,劇組上百人,他不會因為自己一個人心情不好,影響拍戲進度。
顧勁臣是專業的演員,所以他必須控製、調整,不會放任自己心理出問題幾百人在片場等著他,即使被私事困擾,他也不可能下了戲之後一個人默默傷心,他會強製自己不去想太多;即使失眠,也必須硬睡,吃安眠藥也得睡,因為明天還要乾活。
所以,拍戲這三個月,他沒有任何反常之處,一直在死死壓抑著。
洪成功開車回往公司,開到車場,剛下車,就聽見身後傳來一聲
“大哥,彆來無恙。”
洪成功停步,回過頭,看見身高腿長的男人。
容修一身西服革履,靠在輝騰車門上,正對自己微微笑。
“弟啊,你還知道來找我”洪成功愣住半晌,欣喜萬分,三兩步小跑過去,張開手臂就要來個熊抱。
容修和他抱了抱,老洪上下打量這個年紀和自己差距十來歲的小兄弟,腦中十年前的回憶揮之不去。
洪成功就是十年前破車庫ivehoe的老板,現在是通訊業大佬,他和容修的交情怎麼樣,對他來說,容修不僅是貴人,還是救命恩人。
說什麼“滴水之恩”都太俗了,最後隻有哽咽著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