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明知容修有心事,且不喜他探尋心事,他雖能猜到一二,也渴求對方親口對他說。
儘管他根本不知道,強迫容修說出心事之後,他能有什麼解決辦法
承諾嗎
彆擔心,我會永遠陪在你身邊
他和容修都不相信這玩意。
說一百句“永遠”不如一個“現在”。
現實點,唯有此刻的放縱恩愛,緊擁住懷裡屬於自己的人,才是最真實的。
現在
好吧,現在容少校被他鬨的,都不敢上樓了。
顧勁臣“”
顧勁臣雙手撐著水池,思考了良久,捧了一大把冷水潑在臉上,微醺的酒意醒了大半。
腰彎久了,竟有點直不起來,還兀自逞強要占上風,顧勁臣扶著洗手台站了一會兒,轉身出了浴室,換上了容修的大碼襯衫。
上麵紐扣一色兒全開,一邊衣領掉掛在白皙的肩頭,衣擺下兩條長腿
顧勁臣計算著時間,不信容修今晚不上樓即使隊長要賴在地牢裡,演出結束後兄弟們也要休息不是
要論較勁起來,誰能是偏執狂的對手,強者生來就是為“挑戰”
顧勁臣直奔酒櫃,斟上半杯威士忌,漫步來到窗前,掀開窗簾欣賞莊園夜色。
莊園大片漆黑,隻有幾簇庭院燈光。
桃花眸子望過去時,眼珠兒凝滯了下,聚焦在石板路某一處。
庭院燈下站著一個人。
容修踏著月色迎上去。
顧勁臣將窗簾放下了些,透過縫隙朝窗外張望,辨認出了那是葉哥。
容修的腳步急促有力,看起來輕鬆愉悅。
很快,又從遠處暗中走出一人,顧勁臣看出那是黑明浩。
顯然下了舞台的男人們都很興奮,亟需發泄情緒,黑明浩搖搖晃晃,好像喝多了,一會繞著庭院燈轉圈,一會在談話的兩人前麵踱著步子,讓人感覺有點瘋。
透過月色,能看出容修的情緒也很高漲。
從他與葉霄交談時挺拔的身型、比平時多些的手型動作,顧勁臣能看出一切。
他們在莊園夜色裡暢聊了很久。
顧勁臣等到眼皮打架,又見容修帶葉霄在長木椅上坐下來,仿佛隻要對方不說告辭,就不打算結束談話一樣。
直到黑明浩來到容修麵前,附耳對他說了一句什麼,容修微微愣了一會兒。
黑明浩說完,轉身朝停靠路邊的車子走去,身影融進夜色裡。
長椅上的兩人站起身,容修送葉霄往前走。
沒走出兩步,葉霄突然回過身
從三樓影帝的角度看過去,這個“借位”的畫麵,可真夠刺激的。
不過顧勁臣還算清明,之前與葉霄深聊過感情問題,即使看見這種畫麵,他在意的也是彆的
由於葉哥回身很猛,幾乎撞到身後的容修,所以離得很近,幾乎耳語。
他們避開了黑明浩,說了一會悄悄話。
顧勁臣姑且沒猜出來。
酒館見麵後一直是顧勁臣與葉哥談心,即使是“人生商談”的悄悄話,葉哥不也應該找他麼
而顧勁臣也沒心情去猜,隻想把大半夜在外麵浪的大貓拎回來塞回到自己的被窩裡。
剛下舞台的良辰美景
顧勁臣仰脖喝光威士忌,重重將酒杯放在圓桌上。
容修認為,黑明浩與自己還是不同的,那種從裡到外的自由不羈,與自己骨子裡藏著的叛逆不同。
從最開始略有接觸,到下午在餐廳見麵,再到後來在雷丁舞台上合作的那一刻,容修仍然對他不那麼確定。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容修仿佛能看到黑明浩心靈黑暗的一麵,也能看到他身上有自己羨慕的地方。
那種感覺,就像硬幣的兩麵,如此強烈清晰,卻又觸不可及。
庭院裡,葉霄說明了來意。
演出結束之後,白帆和胡海龍各自去找樂子了,黑明浩吃慶功宵夜時喝大了,說要兜風,葉霄恰好也在興頭上
兩人似乎都不想回到孤男寡男的酒店
而且需要發泄一下情緒,黑草莓好久沒有完成過那麼精彩的舞台,饒是殿堂五行的大佬,也忍不住亢奮得坐不住。
所以,葉霄就開著跑車,載著黑明浩,從雷丁開到漢普郡,來找容修碰碰運氣。
這種感覺,容修深有體會,對兩人表示歡迎。
長夜漫漫,興奮到頂點,再不宣泄一番,自家影帝還挑逗他,他怕自己會死在床上,或者,影帝倒在紅毯上
黑明浩的宣泄方法,和容修以前很像,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
但容修喝多了會蒙頭大睡,黑明浩則要瘋得多,也古怪得多。
容修邀請兩人進去聊,他可以與管家打個招呼,城堡裡招待賓客的地方很多,但葉霄婉拒了。
於是,容修和葉霄坐在了城堡樓下的長椅上,黑明浩就在兩人的眼前晃。
容修和葉霄討論雷丁舞台上的雙樂隊合作,複盤某個靈光一閃的吉他配合的時候,兩人開懷大笑,都要為當時的默契合作乾杯了
黑明浩就直勾勾地盯著他倆。
然後他就開始繞著長椅踱步子,來來回回轉圈,手裡還拿著一個掰變形的金屬撥片。
這次黑明浩繞遠些時,葉霄目光飄向城堡“還不上去休息”
容修說“讓他好好睡,明天又要上戰場。”
“他不比我們輕鬆。”葉霄的表情說不上是羨慕,還是擔憂。
黑明浩繞過來時,兩人沉默了一會兒,等他多動症一樣晃蕩遠了,容修忍俊不禁,朝黑明浩揚了揚下巴。
容修問“浩哥每次喝完都這樣像二哥一樣,小狗找地方尿尿呢”
葉霄輕笑“他有話對你說,但不知道怎麼說,難以啟齒。”
容修眉心一跳“”
就算是有什麼難以啟齒的話,也該是對葉哥說吧,找自己說什麼,難道是想約一架
該不會是想借錢
借錢找老婆,找他也沒用,小金庫都給老婆買禮物了。
容修納罕,不禁望著黑明浩,直截了當地問“浩哥,不過來聊聊麼,大半夜來找我,不是要分享心情”
黑明浩踱著的腳步停下,仿佛月光裡的雕像一般僵住。
過了好一會兒,他穿著戶外靴的腳一扭,身子原地猛轉過來,一步一步走到容修的眼前。
然後,他彎下腰,頭重腳輕地踉蹌下,把下巴擱在了容修的肩上。
容修一動沒動,鼻間聞到濃重的酒氣,聽到黑明浩對他惡狠狠地耳語
“狗曰的你真是太棒了,今晚dk的演出太棒了,你會成為第一個走出國門的華人國際搖滾巨星,超級巨星,我敢跟你打賭。所以,彆留在國內腐朽了,帶著哥們的理想走出去,你快點滾出去吧,滾得越遠越好。”
容修險些一拳揮過去。
容修嫌棄地想,這家夥不僅罹患主唱綜合症,還有嚴重的情感表達障礙症
殊不知其實容少校自己的情感表達也不那麼正常隻不過他挑對象,對方是顧勁臣的時候,他往往心口不一,南轅北轍,並不比黑明浩優秀多少。
兩位主唱僵持片刻,黑明浩酒氣熏天,對容修的耳朵咬牙切齒“這都幾點了快點把他還給我。”
說完,黑明浩一晃,去找停靠著的跑車,又繞著小汽車轉了三圈,終於找到車門,老實爬進去坐好了。
容修“”
這混賬還知道時間大半夜喝醉,跑到人家樓下打轉轉
容修無語,以眼神詢問葉霄。
葉霄聳肩表示,剛才那些話就是黑明浩想說的,開來一路上黑明浩一直在咕噥。黑草莓已經很久很久不曾在舞台上那般感動過,今晚所有成員都很痛快。
兩人再次約定,城堡的聖誕派對上見。
兩支樂隊能在國外同台的機會不多,這次雷丁登台多虧黑草莓鼎力相助,慶功派對是一定要邀請對方的。
即使所有人都在猜測,dk究竟會與“黑草莓”“不朽自由”哪一支樂隊競爭“殿堂五行”的位置,拿到“國家隊”的殊榮與待遇,但這並不影響他們成為朋友。
從長椅上起身,容修送葉霄前行。
葉霄腳步緩慢,欲言又止,走出兩步,忽然轉過身,撞在容修的胸膛。
容修退開半步,疑問地看著他。
踟躕兩秒,葉霄說“這兩天,我和勁臣聊過,你們的事我知道一些。”
容修輕嗯一聲。
在酒館都沒避諱,顯然他並不介意顧勁臣對葉哥透露兩人關係。
這條隱晦在地下的禁斷之路,充滿了阻礙、孤獨與黑暗,容修反倒希望,顧勁臣能多遇到一些值得信任的、能傾訴感情的交心朋友。
“他說,是他主動的。”葉霄說,“你一直在拒絕,剛開始追你的時候,他都不太確定你的取向。”
容修失笑“什麼誰主動,不是的,感情的事,是相互的,不是他追我,是”
他沒再繼續說,一時間難以言說,描述不出那種感覺容少校顯然不太適合與人聊感情方麵的話題。
在顧勁臣追他的那段日子裡,其實很多時候,他自己也在不經意間等待著。
容修想。
就好比每次在小渡家演出,登台之前他都會看一眼微信上的那個頭像,候場時還會漫不經心地問丁爽,今晚哪支樂隊來臥底,外麵有什麼“特殊觀眾”麼
葉霄神色動容,似乎沒料到容修會這麼說,一般情侶之間聊到“對方主動追求”,都會得意又炫耀。
“當初,你反感麼”
葉霄忽然問出這麼一句。
他抬了抬眼,看起來不知所措又很痛苦,眼神是那樣的深刻、複雜而又沉重,又問“剛知道時,你嫌棄他的取向麼,怕過麼”
容修愣住良久,認真回答“我不反感。會有吃驚,但從沒嫌棄過。”
安靜片刻,容修遙望遠方漆黑,說“他一開始要和我好,我內心有波動,但我不怕的。是,我可能嘴上沒說,甚至也拒絕過,可心裡很高興他喜歡我。那時候他把我搞得一團糟”
說到“一團糟”時,容修薄唇淺揚,回憶起那段糟糕的日子,滿心歡喜。
剖心般的告白,如此真摯的情感,能聽出容修推心置腹。
葉霄輕歎“他真的很優秀,也很勇敢,能把感情處理得這麼好。”
說著,葉霄垂下眼,顯得脆弱且回避,“我可能不太行了,雖然想一直這麼維持下去,但實在沒有力氣了”
容修沉默。
他很想建議“你們開誠布公談一談”,但這種事一旦點破談開,樂隊必然要分崩離析。
即使容修有心偏向,也必須正視這個客觀問題不論白帆取向如何,在外麵怎麼玩都是私事,但葉哥和浩哥不同,同隊樂手之間搞同性戀肯定是絕對禁止的。
葉霄雖未明說,容修也大抵猜出了他的想法,但過於震驚沒有回應他不相信葉哥作為黑草莓的靈魂人物真的能舍下樂隊一人離開。
“其實最初的時候,我和勁臣的關係也不融洽,見麵尷尬,會吵架,甚至是冷戰,我們糾結過很長一段時間,也分開過一段時間,誰都不太好過。”容修委婉地勸慰,低聲中壓抑著惋惜,“葉哥,將來會好的,一切都會好的。”
“就像你們”葉霄笑了下,抬眸細看容修,“現在,你也不怕麼”
容修知道葉哥指的是什麼。
隨著在圈內的地位越來越高、影響力越來越大,他們相戀的每一天都如履薄冰,分秒都是定時炸彈的讀秒器。
要說“怕”
當然會怕,剛才他還在地牢裡對封凜傾訴他的“恐懼”,但他恐懼的不是失去名利。
不等容修回答,葉霄道“今晚之所以與你聊這些,是因為我知道,你們和我接觸的圈內某些明星不一樣,你們不是玩玩的,不是一時衝動,而是互相試探了很久,連交往體驗期都經曆過,最後才確定關係的。”
容修失笑“是的,你很了解我們。”
“所以,很難被打動的你,最後愛上他了現在,你愛著他。”
聽起來仿佛是在自問自答,又似因為瞧見令人動容的事物而感歎,葉霄心裡很清楚,自己並沒有顧勁臣那種經營感情的能力。
容修沉思片刻,說“是,但又不僅僅是。”
那種互相依傍、彼此扶持、許過生死的感情,單說一個“愛”字還差得遠。
他從沒對顧勁臣說過“我愛你”。
他更願意說“我想你”。
就像他從沒對顧勁臣表露過他對未來人生的“恐懼”。
他更願意承受這份恐懼,嘗試與它共存,然後轉化為與愛人繼續前行的動力。
生死都許下了,還有什麼可“怕”的
“該怎麼形容呢”輕飄飄的一聲。
不單單是愛啊。
輕煙嗓被十二月冷風吹散,容修微彎下腰,讓葉霄聽得更清晰“有他我才想活,隻要他在我身邊,隻要讓他高興,一天讓我死十次也心甘了。”
說完,容修目送葉霄上車,轉身消失在黑暗中。
容修回到城堡直奔地牢,樂隊已經截取下了六段演出錄像。
有合作時靈光乍現的即興亮點,也有雖不算配合失誤,但卻有更好處理辦法的片段,都是兄弟們一致認為須要重點討論的地方。
像以往的大型演出一樣,容修要先拿回去獨立分析,然後在複盤會議上總結討論。
明晚是bfi倫敦電影節的閉幕式。
“生而為人”入圍大獎,但作為ost的演奏樂隊,兄弟們不能一起出席頒獎禮,隻由拿到邀請函的容修代表樂隊與劇組一起走紅毯。
不能進入頒獎現場也不要緊,大家興奮地表示,要和影迷們一起圍觀在場外觀看。
明天是顧勁臣的戰場
樂隊在陌生的英國演出,顧勁臣一直護在左右,將兩支團隊的衣食住行打理得井井有條,沒有出現任何問題。
眼下臣臣要上戰場,即使大家剛下舞台很疲憊,也絕不會缺席。
兄弟們表示,團隊一個也不少,大家都想大聲地給臣臣加油打氣
容修欣然答應,但還是認真謹慎地交代了紀律性,外出注意形象,彆到時給自家劇組抹黑。
交代完所有行程,淩晨兩點半,容修宣布散會,和大家一起離開地牢。
旋轉石階上,封凜問“睡了吧”
“但願。”容修腳步緩步,低頭垂眼打量自己。
在庭院裡吹了冷風,與黑葉二人暢聊過後,那種不可言說、燥熱難當的感覺好像已經消退了。
與兄弟們一起從石階上來,來到鏡子迷宮幽暗的走廊,容修停下腳步,自個兒感覺了一下嗯,被顧勁臣撩撥的脹痛感也消了。
經過自檢自查,容少校自我感覺非常良好,給自己蓋章“合格”,覺得可以上樓抱老婆睡覺了。
“情緒沒問題”沈起幻建議,“不行就去我那屋,我去二哥房裡。”
白翼小聲“不行就學我,一會洗澡時來一發,大腐國的小片要看嗎”
容修說“滾蛋。”
上到二樓,兄弟們準備各回各屋。
封凜擔憂“千萬彆再打架了,剛在洗手間多危險,你要是有火,就衝兄弟們撒,要打明天之後再打。”
哪兒打架了
不等容修開口,白翼咕噥“他跟咱們撒火管用麼,他現在是迫不及待地要點燃他的煤氣罐啊,bebe的”
容修“”
“彆把我的話當耳旁風,你先答應我。”封凜要一句準話。
容修不悅“答應什麼,廢話不是用來答應的,廢話就是用來當耳旁風的。”
封凜噎住,妥協地小聲“實在不行,也彆讓他磕著碰著,更彆摔著了,明天的紅毯”
容修冷瞟一眼“在我懷裡,怎麼可能讓他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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