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告知了“神”,“立方舟”也是入侵者這一事實,以南舟的本事,倘若一擊不得殺,讓他跑了,單是殺了江舫和李銀航,也不算是最終勝利。
如果拖上個十天半月,“神”才肯見他,那他要找到理由、說服“神”在下一個月圓時再向“立方舟”動手,就太困難了。
可元明清也隻能這樣默默焦慮著。
在這等級製度森嚴的怪異小鎮,主動權從來不握在他的手中。
不知道是
不是“神”真的聽到了他日日夜深時的祈盼,在元明清滿懷愁緒地目送一輪滿月升至天際時,神父來了。
他帶來了一個簡短的好消息“神要見你。”
元明清愣了愣,啊了一聲。
這明明是他日思夜盼的好消息。
但他並沒有因此展現出任何的情緒。
他心裡儘是唐宋的死,和噴濺到自己後頸窩的那股燒灼的熱意。
他暗暗地發了狠。
這一局,既然是他占了先,那就一定要說服“神”在今夜對南舟下手。
如果“神”不肯,那他就設法殺了“神”,取而代之。
他懷著滿腔沉靜的殺意,坐上了開往小鎮中心位置的觀光車。
這樣一台行駛速度緩慢的交通工具,說要去見“神”,頗有些滑稽。
元明清孤身坐在最後一排的位置,將一顆心精準地剖作兩半,一半計算斟酌著諸般委婉動聽的說辭,一半醞釀著鼎沸的殺意。
觀光車在一間華麗異常的賓館前,緩緩踏下了刹車。
那年輕的男人將元明清領下車、帶入大廳後,溫和有禮地對他欠一欠身,什麼也沒說,便轉身出了賓館。
元明清猜想這是讓他在原地等待的意思,於是束手靜待著某位接引人的到來。
賓館內燈火通明,光明得像是一處聖殿。
他站在華光爍爍的大廳中央,碎鑽一樣的吊燈光芒過於刺目,像是玻璃碴一樣揉入他的眼裡,逼得元明清隻得低著頭,看著地麵大理石瓷磚上自己的三尺倒影。
他的身體和精神,都已經全麵做好了作戰的準備。
他的口袋裡,有一把偷偷拆卸下來、在每個不眠之夜中,進行了緊急改裝的尖銳紡錘。
他在思考,為什麼沒人來搜他的身
難道說,這個“神”真的很強悍
還是祂自恃擁有掌控這種奇特的精神病毒的能力,認為不可能有人能傷到祂
所以祂才這樣排斥不能為祂所掌控的“正常人”
在梳理著種種可能性時,倏然間,他的餘光捕捉到,大廳側旁出現了一個端著盤子的纖細身影。
他的神經驟然緊繃。
那身影也並未躲藏,而是在一怔之後,試試探探地向他走來。
“元先生,你好啊。”抱著一大筐晚餐食材的李銀航招呼道,“你怎麼到這裡來了”
元明清“”
在一瞬的怔愣後,元明清腦中諸般念頭儘數煙消,化作萬千無形銀針,自內而起,刺得他頭皮發麻,汗毛倒豎。
而發出那聲純出於禮節的招呼後,李銀航也在距離元明清十數步開外的地方站住了。
是啊,他為什麼會在這裡
兩人彼此觀望,誰都沒有先動。
一人是冷汗橫流,一人是心懷警惕。
打破了這窒息沉默的,是身穿圍裙、從廚房裡走出來的江舫。
他在圍襟上隨意地擦了擦手,老友一樣地向元明清點了點頭“來了”
說著,江舫又為元明清指了個位置“來餐廳坐吧。飯快好了。”
驚變之下,元明清熱血逆流至頂,全身驟然冰涼。
但在心神激蕩中,他仍保有了一絲起碼的理智。
他客氣地一點頭“好。”
動作儘量不僵直地走到餐廳,他在長桌旁站定,並不肯坐。
江舫似是根本看不出他的戒備,笑道“隨便找個地方坐吧。”
元明清伸手,濕冷的手心搭上椅背,判斷著當下的局勢。
江舫笑容不改,內容卻是一遍又一遍地強調“請坐。”
無法,元明清隻得在末端位置坐下。
他的心念飛轉如電。
目前看來,江舫他們是投靠了“神”的。
他先行一步,在這裡謀得了做飯的職位,為“神”服務嗎
那麼,他們既然已取信了“神”,自己要怎樣說,才能最快動搖他們在“神”心中的地位
以及
他現在還有藉“神”之手的必要嗎
今天是月圓之夜,南舟的戰力基本為負值。
證據是他甚至沒有出現在這裡。
如果在這裡完全放棄偽裝,一殺二的話
元明清的目光瞟向一側,發現剛剛送完菜的李銀航正趴在門口小心翼翼地窺探他。
注意到自己看到了她,她像是受了驚的小動物,咻的一下縮回頭,消失
在了門邊。
跑得倒快。
煎炒烹炸聲不間斷地從廚房內傳來,每一下動靜,都惹得元明清殺意暴漲幾分。
在他意圖做出起身的動作時,江舫端著一盤菜,從廚房轉出。
知道此時不是最好的時機,元明清便強行把起立的動作拗成了一個蹺二郎腿的動作,態度溫和的釋出善意“沒想到啊,還能再見到你們。”
江舫將盛著熱騰騰菜肴的瓷盤子放下。
啪的一聲,聲音不算重。
“沒想到嗎”江舫擦淨手指,微微歪頭,看向元明清,帶著點不莊重的俏皮,“不是你想見我嗎”
作者有話要說舫哥擼貓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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