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她是這麼回複的。”淺羽殤回答。
“查滿真樹的家庭狀況,尤其是父母關係。”北顧然微微眯起眼,下達了第二個指令,“桃花刀去三年e班押井智哉以及寺尾蒼太的其他幾個朋友那裡想辦法確認一下滿真樹和寺尾蒼太是不是分手了,你在學校吧。”
“……”渡邊有未似乎是愣了愣,才應答,“好的。”隨即他又挑起尾音好奇地問,“你又猜到什麼了?分手這個念頭又是從哪裡來的。”
“家庭和睦、學習優異、工作優秀、戀情美滿的十五歲少年突然學習成績下降,工作失誤,不是家裡出了事就是失戀了。”北顧然的語氣淡淡的,就像是在陳述她早已經知道的事實。
“說的真像那麼回事。”麻倉若說,“讓人無法反駁。”
“……”北顧然閉了閉眼,神色有些倦怠。
這麼坐著真累,但是要躺下來好像比較困難。
她看了一眼左手上的手表。
“滿真樹的父母離異了,真奇怪,鄰裡間一致認為她父母是模範夫妻、感情甚篤。”淺羽殤的聲音響了起來。
“簡直就像是連鎖反應,這是要破滅愛情麼。”渡邊有未的聲音也隨之出現,“滿真樹確實和寺尾蒼太分手了,更有趣的是,所有人都認為他們隻不過是吵吵架很快就會和好。”
“不值得奇怪,兩人之間的感情很好。”北顧然慢慢地說。
“那樣又怎麼會分手?滿真樹父母離異,這時候才是需要寺尾蒼太的時候吧。”麻倉若反問。
“提出分手的大概是滿真樹,原因大概是一直以來相信的幸福美滿的家庭突然破碎,一直以來的模範夫妻——她的父母毫無預兆地離異,給她造成了衝擊,對愛情產生懷疑了。”北顧然下了定論,有理有據,又像是胡說八道,但是卻讓人不由自主地相信。
“可是看滿真樹的帖子的意思,不像是提出分手的人啊。”淺羽殤也有些疑惑。
“……”北顧然瞥過房門口,注意到有個穿著女仆裝的女傭路過,也發現了她的清醒。
這樣跡部景吾很快就會知道她清醒的事。
“桃花扇,這次的委托怎麼處理?”淺羽殤輕聲問。
“桃花刀,去問問寺尾蒼太願不願意為了滿真樹演一出戲。”北顧然的語氣依舊不緊不慢,“桃花春,穿女裝,嗯,身高墊高一點。”
“喂!”麻倉若要怒。
“你這不是很肯定他會答應演戲麼。”渡邊有未笑了。
“如果他不願意,也無所謂,反正桃花春穿女裝很正常。”北顧然淡然地說。
渡邊有未一邊笑一邊說“那麼,演什麼戲?”
“刺激一下口是心非,抱有深刻感情卻堅持分手的滿真樹。”北顧然語氣平淡,“麻倉若,表現一個愛慕者的角色應該不是什麼難事吧。”
“就算是難事你還不是不會理會,上次連死人都讓我演了。”麻倉若吐槽道。
“很好的自知之明。”北顧然說。
“喂喂,你確定不會弄巧成拙。”渡邊有未開口,“她要是因為寺尾蒼太有愛慕者而放心的放棄了怎麼辦。”
“第一,你小看了十五歲少女對初戀的喜歡的執著;第二,會發這種求助帖的少女泄露的是她念念不忘的心思,口是心非還是早點打醒了好;第三,如果弄巧成拙,也應了她提出的暫時關心那位寺尾蒼太的請求——嗯,桃花酒記得向她提出一定的費用。”北顧然摸著左耳,語氣淡的聽不出情緒,她若有所覺地抬起眼,正巧對上不知何時已經站在門口的跡部景吾那銳利的鳳眸。
她神色不變,聲音平穩,“這次演出的費用向寺尾蒼太收取。”
“你這是趁機討要他害得你受傷的債……?”渡邊有未依舊說著什麼。
但北顧然已經把耳機取了下來,塞進褲兜裡。
“看來生命力還挺旺盛的。”那個特殊的聲線如此說。
跡部景吾雙手抱胸,挑著眉,微微抬著下巴,笑容囂張奪目。
北顧然偏了偏頭,語氣淺淡,“小命半條,跡部少爺打算償還多少錢?”
“……”跡部景吾有刹那的停頓,語調微挑,“住一次跡部宅,你打算用多少支付?”
北顧然的眉眼似乎帶上了很淺的笑意,神色依舊淡淡的,“把昏迷、無意識的少女直接帶回家而不考慮她的意見,跡部少爺是打算用多少償還?”
跡部景吾走上前,眸光銳利凜然,“送某個給人添麻煩的少女去醫院、做檢查、付醫藥費、辦理出院、安排到沒有醫院味道的地方——你是打算用多少支付?”他的嗓音如同低沉優雅的大提琴的尾音,流暢而華麗地劃出樂章,動人的好聽。
北顧然還沒開口,跡部景吾已經站在北顧然邊上,伸出一隻手勾扶住她的肩,另一隻手穿過腰側。
那個姿勢極近,像極了擁抱。
溫熱的呼吸氣流像是從側耳尖擦過,暖暖的,輕輕的。
他伸手把她身後的枕頭墊的高了一點。
“……”北顧然怔了怔,靠在枕頭上,位置剛好。
跡部景吾退開了一步,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若有所思。微微垂著的鳳眸掩去了那常見的銳光,奢華精致的眉目突然變得柔和起來。
似乎是盯著她看了一小會兒,他偏了偏頭,“把自己弄成這樣還真是不華麗啊恩。”
“本來跡部少爺也可以這麼一次不華麗的機會,真可惜。”北顧然說。
房間裡突然有了片刻的寂靜。
本來是擠兌冷淡的話,在兩個當事人之間仿佛形成了奇怪的尷尬氛圍。
但很快這種尷尬就被跡部景吾打破了。
“所以你上次在醫院不想讓本大爺看心臟檢查報告,並讓本大爺承諾不去私自調查心臟報告結果,是因為你沒有心臟病?”跡部景吾向後又退了一步,直接在單人沙發上坐了下來,架起腿,語氣頗為冷冽,深藍色的鳳眸閃爍著似深似淺的光。
他凜然如刀刃的氣息鋪天蓋地地來,驚心動魄的銳利。
“……”北顧然抬起眼,神色冷淡,“跡部少爺這麼好奇——”
“北顧然。”跡部景吾打斷了她,聲線依舊華麗傲慢卻透出一種冷冽。
瞬間,房間裡那股子尷尬曖昧的氣息一掃而儘,反而暗潮洶湧著一種劍拔弩張的氛圍。
仿佛刀鋒與刀鞘在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
“……”北顧然迎著跡部景吾銳利卻晦澀不明的目光看了一會,垂下眼,微不可聞地歎了口氣,“跡部少爺一定要知道嗎?”
跡部景吾單手支著臉,指尖似乎是不經意間劃過眼角的淚痣,視線停留在北顧然微垂的眼睛上。
半晌,他才起身說“有什麼想吃的?”
北顧然眨了眨眼,騰然抬起頭。
“中午已經過去了,你因為昏迷還沒進食,現在離晚飯還早,要吃點什麼。”跡部景吾頗為不耐煩地解釋,但沒有蹙眉,眉宇間也不見陰霾之色,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更是一如既往的銳利冷靜,也依舊是囂張的性情,傲慢的神態。
然而……卻似乎在房間柔和的光線中剪出了柔軟的側影。
“可以吃咖喱牛肉飯嗎。”北顧然認真地問。
“不準吃辛辣。”跡部景吾很快作答。
“……”北顧然坐在床上揚著臉看他。
“隻有牛肉飯。”跡部景吾挑起眉,“你手臂劃傷,打過破傷風針。”
“那還是算了,我喜歡按點進食。”北顧然的眉眼淺淺彎起。
“……”跡部景吾雙手插兜站在床前看她淡笑,竟頗為不自然地偏過視線,“那就吃下午茶點。”
北顧然單手扶住額頭悶聲笑。
“你果然逗本大爺的吧。”
“不,怎麼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