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病死？”提奧斯掃視了一下四周，見沒有人在，才壓著聲音問道，“你有什麼手段嗎？”
“帝國禁止煉金術太久了，所以殿下可能對這方麵不太了解。但這樣的‘藥’，我卻見過很多。隻要滴到水裡讓總理大臣喝下去，藥效快的，今晚就能發作，以帝國目前的煉金術知識，要偽裝成病死，簡直是輕而易舉。”尼基塔斯的眼中透出幾絲賊光，“如果害怕暴露，我們也可以選擇起效慢的。那樣的話，總理大臣就會生一點怪病，一開始會很輕微、但醫生怎麼都治不好。隨著時間的推移，病情越來越嚴重，最後總理大臣就會因病而無法行動，癱倒在病床上直至病死。這就和普通的生病一模一樣，任誰都發現不了他是被下了‘藥’。”
“還有這種藥？”
提奧斯有些驚愕地看著尼基塔斯。他是學過識彆毒藥的課程的，他的教師也毫無疑問是七丘帝國最頂尖的水準，可他對毒藥的印象，卻隻停留在‘毒參汁’之類的有毒植物的萃取物上麵。尼基塔斯說的煉金藥劑，他更是聞所未聞。
“那你手上有存貨嗎？”他問道。
“沒有。我留著這東西有什麼用？”尼基塔斯笑道，“但是我知道買這東西的門路。遠的不說，帝國隔壁的可薩汗國那裡，就有許多亞伯拉罕古教會的商人。他們非常擅長製作和使用各種毒藥，而且口風也緊——隻要給夠他們錢。”
“但是，”提奧斯低頭思索著，“就算有這樣的藥，那又該如何讓總理大臣喝下？”
“那就更不是問題了，甚至都不需要殿下你花心思去思索——我聽過多到數不清的下藥的故事，基本上同謀人數多了，機會就自然而然地會冒出來。身為總理大臣，朝堂上不喜歡他的人，怕是怎麼都少不了吧？”
“那倒確實。財政大臣為首的那一批人，都不怎麼喜歡他。”
就仿佛被從夢中點醒一般，提奧斯對尼基塔斯的提案露出了濃厚的興趣。但正當他準備交待尼基塔斯去辦這件事情的時候，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從走廊的遠處傳了過來。提奧斯做賊心虛，連忙甩開尼基塔斯，一個人繼續朝前走著。
腳步聲的來源是一名士兵，他一路小跑著過來，甚至都沒和提奧斯打招呼就從提奧斯身邊穿了過去，徑直跑向了正在開會的朝堂。
“站住！”提奧斯極為不快地喊住了這名無禮的士兵，“慌慌張張的，乾什麼去？”
“提奧斯殿下？”那士兵急忙回頭道歉，“抱歉，事情太緊急了，我沒有注意到您！”
“是有什麼緊急的事情？”
“是天方帝國的艦隊！天方帝國的艦隊正朝康斯坦丁尼耶駛來，預計兩天之內就能到達！”
“兩天？怎麼會這麼快？我剛剛還聽總理大臣說，他們進攻德爾菲失敗，撤退到克裡特去了。”
“殿下，傳遞情報需要時間！敵人的艦隊離我們越近，需要的時間就越短！”
“那倒確實是緊急事態。你馬上去和大臣們報告吧。”
提奧斯嚴肅地揮了揮手，讓那傳信的士兵離開了。
那士兵剛走，尼基塔斯就又擠著笑臉湊了過來：“殿下，讓我們繼續談剛剛的事情……”
“現在不是談這個事情的時候。”提奧斯有些不快地打斷了尼基塔斯的話，“等這場仗打完後，再討論總理大臣的事情吧。”
尼基塔斯一愣，然後有些焦急地說道：“殿下，如今巴塞勒斯臥床不起，也不知能撐到什麼時候。你的哥哥代替他處理政務，總理大臣現在又明顯站在他這一邊，不趁現在動手，以後恐怕會麻煩的很啊……”
“閉嘴，我在朝堂上聽總理大臣嘮叨已經夠煩了，現在還要在這裡聽你的嘮叨嗎？”提奧斯愈發不快，“你剛剛說的那些事情，真當我不知道嗎？可我問你，總理大臣要是現在病死了，那誰來組織抵擋天方帝國的艦隊？把你派過去嗎？你有這個本事嗎？”
尼基塔斯呆住了：“這個……殿下……我隻是一個商人……”
“那不就行了！聽著，戰爭結束前，不許再打總理大臣的主意！滾！”
提奧斯忿忿地卷著袖子離去了。留下尼基塔斯自在後麵委屈地自言自語：“可是……殿下……是你先抱怨那個總理大臣的啊……”
見提奧斯頭都不回地走遠了，尼基塔斯懊惱地離開宮殿，準備找個酒館去喝幾杯酒消愁。正當他低著頭在街上行走的時候，一輛頗為奢華的馬車在他的身邊停了下來，一個看起來很是富有的商人從車窗裡探出頭來，衝他招了招手：“這不是尼基塔斯嗎？怎麼不坐馬車，在這裡一個人走路？”
尼基塔斯抬起頭，認出了那個商人。他叫哈龍，來自西西裡島，長期往來於大陸的東西方做香料生意，曾和尼基塔斯合作過一筆生意，雙方都賺了不少錢。
“上次和你合作的事情還近在眼前，那是真令人愉快。”哈龍笑道，“我現在正要去劇院，你要來嗎？難得見麵，今天我請客。”
尼基塔斯倒也沒有什麼理由拒絕，就登上了哈龍的馬車。隨著一聲馬鞭的空響，馬車就向前跑了起來。
“我早就聽說尼基塔斯你不做生意，轉而從政了。”在馬車上，哈龍有一聊沒一聊的搭著話，“現在不用為了一點貨物四處奔波了，活的應該比以前滋潤多了吧？”
“我隻是給王室當個幕僚而已，又不是當官了。”尼基塔斯歎了口氣，“說實話，我感覺又押錯注了。”
“我記得你應該是在給巴塞勒斯的二兒子辦事吧？怎麼，他不爭氣？”
尼基塔斯搖了搖頭，把剛剛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和哈龍說了一遍。
“照現在這個勢頭下去，提奧斯殿下怕是無望成為繼承人了。我是想讓他爭氣點，我也好沾點光，可他總是像這樣在關鍵的時刻縮頭，也不知是在想些什麼。”
聽完了尼基塔斯陳述的哈龍若有所思地摸著自己的下巴，說道：
“我覺得，這完全是你自己的問題。歸根結底，你提出這個意見的時間點就不對。”
“有什麼不對的？”尼基塔斯說道，“提奧斯殿下本來就很討厭總理大臣，阿加特殿下又親近總理大臣。現在巴塞勒斯臥床不起，不正是拉攏朝堂上的反對派、乾掉總理大臣、奪過權力的大好機會？”
“討厭歸討厭，但你要不看看現在是什麼時候？帝國正在打仗呢，而且大概率是贏不了了。”哈龍打了個哈哈，“這個時候你把打理著這一切的總理大臣給乾掉了，那重擔誰來背？萬一要是打輸了，又由誰去簽那投降的協議書？”
“這……倒確實是我考慮不周了。”尼基塔斯歎了口氣，“提奧斯殿下確實沒多少治國的才乾，和平時期守成有餘，戰爭時期卻頂不起擔子。他自己本人對這一點好像也挺有自知之明。可是這樣……那我不就是押錯注了嗎。”
“除非，給他一個能夠擊退天方帝國軍隊的自信。”哈龍神秘兮兮地把身子湊上前，“而我，手上現在正好握著一個這樣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