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總管笑著叫下頭的小黃門取了鑰匙去私庫取東西,挑了好些上好的花器,包裹仔細,叫了個活泛的徒弟往臨華殿送去,自己又回去侍奉皇帝。
謝安抬眼看了眼劉總管,看著心情好了些,自我安慰到位。
小六這個碎嘴子,一去宮學,就和親姐說了,鬨的月芽兒如坐針氈,好在平日的表現良好,沒被夫子說道,還被夫子說和,隻說若是身體不適,可回去休息。
一放學,月芽兒便衝進了臨華殿。
祝妍正欣賞著其中一隻象牙浮雕的瓷瓶,就見女兒火急火燎的衝了進來。
祝妍當下便明白幾分,心裡吐槽了幾句兒子那藏不住事兒的嘴,一如往常,噓寒問暖。
月芽兒見母親神色如常,稍放了些心,“阿娘昨日出宮做甚去了?”
“嗯……你阿弟沒與你說?”祝妍心裡暖意融融,好笑的看了眼女兒。
又道,“品茗焚香,閒來無事,彈琴一曲,卻不知為何惹了你親爹,莫急,喏。”
祝妍指著桌子上的花瓶,“這不,他也覺得他發脾氣錯了吧。”
“阿娘~”月芽兒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滋味,自她長這麼大,阿娘禁足來說如飲水吃飯一般尋常,可被親爹甩臉子,確是第一次,月芽兒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種事情,隻想安慰阿娘,可如今看來阿娘也並不需要她來安慰。
“月芽兒,若阿娘當真失勢了,你爹爹也不再理會臨華殿了,你該當如何?”
月芽兒剛落下的心又猛的提了起來,她從未想過這種事情,皇家的孩子,不用如何去教,許多東西自會明白,月芽兒便是如此。
雖說她如今也看出了後宮各位娘子雖說表麵上和氣,可涉及利益,該翻臉便翻臉。
便是阿娘和孃孃之間,也未必表麵那般親如姐妹,她也曾為這些難過,可時間久了,她又明白,許多東西,光靠情分是維持不久的。
“阿娘~”月芽兒下意識不願意想這種事情。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人生之事,誰又能說的準。”祝妍看著月芽兒道。
這麼多年,她都太沉浸在習慣裡了,如今太子表現隻能說平平,三皇子有那麼個上進的娘,二皇子乃人中翹楚,再者史上的太子上位的寥寥無幾,若隻月芽兒一個,她倒沒多大擔憂,可如今她的小六,早被貼上的標簽,皇帝寵愛的幼子。
這標簽,簡直是用來被對打的。
“阿娘,為何這麼說?”
“瞎想罷了,好了,阿娘不說這些了,多大的事,用得著你火急火燎的跑回來。”祝妍伸手探進月芽兒後襟,摸了一手的汗。
“隻要阿娘的事兒,在女兒這裡都是大事兒,阿娘,不管遇到什麼事兒,女兒都會保護你,也保護阿弟。”月芽兒大概是明白一些,畢竟宮學裡三哥處處拔尖要強,與太子阿兄作比,大公主和三公主雖說不說什麼,卻是心裡不喜歡三哥。
“好,阿娘也會護好你們,今日出宮阿娘也有收獲,侯府裡的玲慧阿姊,君子八雅樣樣拿得出手,尤其是作畫,阿娘請她來宮裡為你們教學。”祝妍道。
“可淑妃娘子那裡......”月芽兒猶豫道。
玲慧的前任丈夫是淑妃隔了房的侄子,曾因玲慧鬨和離在謝安那裡告狀,鬨了好一陣。
“月芽兒,你可覺得玲慧阿姊有錯?”祝妍問道。
月芽兒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看了看祝妍道,“我倒覺得阿姊沒錯,是那蔡家郎君無信在先,玲慧阿姊要與他和離也在情理之中,可...嬢嬢說玲慧阿姊這樣太過了,不是世間女子的典範,嬤嬤們也說女子應當貞靜賢和,作為公主,更因為天下女子做出典範。”
祝妍歎了口氣,摸了摸月芽兒的頭發,“不管旁人怎麼說,你學了什麼教條,你又信奉什麼教條,阿娘隻盼你順心而活,你心裡快活是最打緊的。”
月芽兒點了點頭,她知道自己的阿娘與旁的娘子有許多不同之處,她也慶幸自己有這樣的阿娘,亦母亦友,她很慶幸許多時候阿娘不是說你應該怎麼做,而是問她你覺得應該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