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聽完文小小的推理，周科既沒認罪，也沒抵賴，他懶懶地歎出一聲，用一種全世界人都應該聽他說的語氣念道：
“推理小說裡的【警察】就該不乾人事，小屠警官就是因為太能乾事，所以所有人都希望她儘早殺青喵。”
“周科，難不成你真的.......”朱子恩被驚得目瞪口呆，儘管他在哈雷麵前說過不少周科的壞話，但心底還是願意信任周科的。
文小小沒有給彆人餘留接受真相的時間，她繞過餐桌，延續著窮追猛打式的推理：“正如你想殺屠千裡，是因為她會調查張丙的死因。凶手殺害張丙，也一定會有相應的動機。
按照【心月狐之門】的設定，我們都是素昧平生的關係，凶手不可能因恨殺人，那就隻可能是和你殺屠千裡一樣的理由——張丙活著對凶手很不利。”
與周科解答問題時經常性故弄玄虛的反問不同，文小小的講話方式平鋪直述，聽得更讓人省心，且不用擔心會被突然插入的自賣自誇惡心。
她走出餐廳，路過屠千裡和奧斯汀的房間，往三樓最左側的廚房走去。
“能讓凶手冒著風險在第一天晚上就殺人，最有可能就是張丙掌握到凶手殺害堡主的證據，或者說......凶手認為張丙掌握了證據。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擔心東窗事發的凶手趁著夜色躲過在一樓和二樓巡邏的屠千裡，上到三樓潛伏起來，找準機會殺死了正在巡邏的張丙。”
文小小不禁想到，如若屠千裡小隊四人當初沒有選擇夜間巡邏，那麼凶手動起手來還會簡單許多.......不過就結果而言，兩者都沒差就是了。
“上到三樓？文小小同學你的意思是凶手是住在二樓的人？你已經知道誰是凶手了？！”朱子恩緊張到咽了一口唾沫。
總共有三人的客房位於二樓，除開麵前的文小小和已經變成屍體的張丙，似乎就僅剩下唯一的一個人了。
“【廚師】柯爾，那個滿臉堆笑的胖子？”
文小小走向廚房的腳步沒有停，“凶手住在二樓是他為什麼會覺得張丙掌握到證據的原因。
完成行凶的凶手需要從密道爬到電梯井，又要更換乾淨的衣服，更要順著鋼纜滑到一樓，這些行動都需要時間。
哪怕他在第一聲槍響時就離開書房，以最快速度趕回自己的房間，也未必不會碰巧撞上已經解出身份謎題，開門走出的其他人。”
“所以說......”朱子恩跟著思路想象，下意識就代入到張丙的視角。
張丙的裝扮對身份的暗示十分明顯，當他意識到開門的條件是對著鏡子說出自己的身份，他立馬就能說出答案。
然後他去開門，想要尋找槍聲的來源，卻恰好在門口撞見了從一樓上到二樓的凶手，兩人四目相對，誰都沒有出聲......
光是想想，朱子恩就已經屏住了呼吸。
文小小同樣站在張丙的角度揣測著對方的心路曆程：“那時的張丙說不定是以為凶手跟他一樣在尋找槍聲，隻不過找錯地方，去到了一樓，因此沒當一回事，也從未在眾人麵前提過。”
說著，她轉頭麵向周科，“可是凶手不會這樣想，他隻知道自己剛殺完人還沒躲起來就被人看見了......這就是凶手第二次殺人的動機。”
周科知道這是在看他的反應，但早就說過了，一張從早到晚都瞪著死魚眼的小貓臉能瞧出些什麼來呢？
“文助手啊，你說了那麼多，無非都是些猜測而已喵。”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殺人動機這種玩意兒可不能當做證據，最多在抓到凶手之後補充前因後果，加工出一些聞者傷心聽者流淚的愛恨情仇小故事。
理論上，隻要你固執地認為某個人是凶手，那你怎麼都能從這個人身上找到所謂的殺人動機。
好比是喜歡一個人，哪怕他在外人眼裡再怎麼人渣，情人也總能找出一百個稱不上優點的優點喵。”
“為什麼你能聊著聊著殺人動機就聊到了‘情人眼裡出西施’上啊喂？”
朱子恩受夠了一人一貓的眉來眼去，總感覺自己和哈雷都被一堵隱形牆壁隔絕在千裡之外，好像有在參與話題，又好像說出的話都變成了無關緊要的背景音，連音量大小都沒人在意。
“因為殺人動機就是這麼曖昧的玩意兒啊喵。”
周科修長的尾巴輕輕撥開纏到貓耳朵上的白色發絲，望著天花板用溫聲細語的嗓音來了一番陰暗的反社會發言：
“人生在世，誰敢說自己沒幾個吵得不可開交的人？誰敢說自己沒幾個想殺的人？
討人厭的上司，愛嚼舌根的同學，甚至是雨天時濺了你一身汙水的陌生人......
如果光憑殺人動機就能定罪，那麼世界上每死去一個人，估計就會有不下十多人排著隊鑽進監獄裡啊。
更彆說這個殺人動機還不是真實存在的，而是文助手你臆造出來的喵。”
“哼.......”文小小當然不會因為兩三句話就對自己的推理產生動搖，既然她當著周先生的麵說出凶手，就說明她有辦法讓凶手俯首認罪。
白夜古堡的廚房就在前方，文小小已是暗暗運起以太，準備於開門的一瞬間就將【廚師】柯爾控製住，再用精神汙染強迫對方傾吐真話。
同時她半抬手臂，如果周科想要大聲喊話提醒柯爾逃跑，她能在第一時間捂嘴阻止。
維持住十二分的警惕，文小小推開了廚房的門，一股油脂味濃鬱的肉香當即撲麵而來，細細嗅聞還能嘗到裡麵的胡蘿卜軟爛後的清香。
文小小沒有被香味轉移注意力，她進門的第一件事就是將廚房上下掃視一遍。
廚房空間不大，入門正前方擺著一張放置食材的不鏽鋼方桌，上麵琳琅滿目堆著許多剛從冰櫃裡拿出，靜待解凍的肉和菜。
方桌再前麵是一個大煤氣灶，其中兩個灶眼還燒著火，一個放有湯鍋，熱氣蒸騰，一個放著平底鍋，隱約冒出一股焦味。
廚具和食材都在，唯獨不見【廚師】柯爾的蹤影。
文小小蹙了蹙眉梢，她來之前確認過柯爾沒有離開過三樓，而且從灶台的使用情況來看，對方至少一分鐘前還在廚房烹飪明天的早餐。
她越想越覺得不妥，於是快步走向煤氣灶，想要找找有沒有線索。
而當文小小繞過那一張阻擋視線的方桌，立馬就如願以償地找到了柯爾。
他倒在了地板上，麵色發白，七竅流血，瞳孔無神放大著，胸膛和喉嚨都早已沒有了起伏......
嫌疑人【廚師】，確認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