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全部聚居在一處也不現實。
虞喜這種搞觀測、計算的還好說,葛洪這類需要采藥、煉丹的則不適合。
再者,這些人一般都有產業,很多人還很看重,比如王戎就和他妻子雙雙執牙籌計算家產,日夜不輟,為家裡開辟了水果、竹器等多個財源,你讓他交給外人管理他還不放心呢,必須親曆親為。
隻能說先湊合著來。
至於說朝廷主導的科學研究,說實話,到自前為止,邵勳沒見到一個有主觀能動性,主動申請某個研究方向,然後申請人力物力財力的官員,全是混日子的。
隻能由他自己提,但他自己也不太懂。
比如望遠鏡,沒玻璃就去找通透的水晶,花了好久才找到,但磨了許久凸透鏡和凹透鏡,都沒磨出名堂。
這其實就是邵勳和工匠都不知道工藝細節。
鏡片怎麼磨?曲率控製到什麼程度?誤差控製到什麼程度?
磨好鏡片後,需要對齊、調焦,不然不能用,怎麼弄?
小孔成像現象先秦時期就被發現了,西亞、歐洲也或早或晚發現了,但為什麼一直到很晚才搞出望遠鏡?工藝、材料是一部分原因,沒有係統的光學理論(如折射定律)指導也是一部分原因一一這一點最可惜,墨家發現了這個現象,
為什麼不多做實驗、升華總結成理論呢?
某個發明的出現,一定有前麵許多代相關知識的積累,並非一而就。
但這套體係也不能放棄,萬一哪天有驚喜呢?萬一呢?
總體來看,邵勳規劃中的科研體係總共分三大類。
其一是民間私人愛好者一一這是自發動力,如虞喜;
其二是以少府等機構為主的朝廷衙門一一這是體製內升遷獎勵,如剛被提為從九品的那位工匠;
其三是以打理莊園、貨殖經商為主的豪族成員一一如培育水果良種的琅琊王氏,這是經濟利益刺激。
有棗沒棗打一竿子。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第三類人和邵勳一樣,隻不過他們受經濟利益驅使,主動提出研究方向,比如培育良種等等,投入人力物力搞研究。
既然消滅不了土族,那就儘可能改造他們。
哪怕隻改造了一點點,那也是進步。
社會風氣、主流學說是會變的,物質決定意識,哪怕二代開始不太重視這些事情,那也為天下留了不少東西,還是有進步。
尤其是玄學盛行的年代,可塑性較強,都開始探討宇宙萬物了。
後麵還得結合進展,不斷舉辦清談,將這些人討論的東西拐個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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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勳下午就見到了虞喜,一番言談之後,大為滿意,立授萬象院學士,賞絹百匹。
虞喜兄弟及妻被救免,其他虞氏族人則不在赦免之列(如虞譚家人)。
臨走之前,邵勳問了他一個問題:「堯帝時昏中星在星昂那年,距今真是二千七百餘年嗎?」
虞喜然。如果年份錯了,那他算得就有誤差。
送走虞喜後,邵勳讓其他人退下,然後將石氏攬在懷中,輕聲問道:「方才為何不願見陸玩?」
石氏捂著臉,道:「妾擔心———」”
邵勳解開石氏衣襟,用力揉捏著,道:「擔心陸玩見到朕這麼對你嗎?」
「陛下。」石氏呼吸有些粗重。
她更恨自己不爭氣,被天子兩句話一撩撥,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再被一搓揉,已然難受得緊。
「司馬景文很喜歡你啊,聽聞差點立你為皇後。」邵勳說道:「你不願被陸玩見到人在此間,難道是對司馬睿心中有愧?」
石氏鳴咽一聲,身體有些抖。
「司馬睿是對的,你是個尤物,現在歸我了。」邵勳輕輕挪開石氏捂在臉上的手,道:「若肚子大了,怎麼見人?你一貫在晚輩們麵前以端莊賢淑的姿態示人的,還訓斥過晚輩吧?若讓她們看到你這個樣子一一」
石氏又將臉埋到邵勳懷中,被那些話刺激得滿麵潮紅,哀求道:「妾願服侍陛下,求陛下不要說了。」
「為何不能說?」邵勳輕笑道。
石氏懦一會,道:「陛下你對山宜男、諸葛文彪就很好,宛如君子,為何對我百般折辱?」
說完,可能是真的難過了,忍不住哭了起來。
「你不也很喜歡嗎?」邵勳輕攏慢撚抹複挑,隨口問道。
石氏臉上剛剛消退的血色又再度上湧,紅得不得了。
「男歡女愛,本就尋常。」邵勳輕聲說道:「放心,你我之間的私密事情,
不會被外人看到的。你是說私下裡怎麼樣都行嗎?」
石氏不說話,隻顫了一下。
邵勳輕撫著石氏的臉,歎道:「這張臉,不知道出席過多少次朝會了,代表了大普的臉麵。建郵百官、土人見到這張臉,皆斂容肅立。晚輩們見到這張臉,
戰戰兢兢。美麗、威嚴、貴氣—朕的後妃太古板了,我若有些出格之舉,她們抵死不依。」
石氏不明所以地看向邵勳。
許久之後,天子已經走了,石氏跌跌撞撞地起身,打水梳洗。
她花了很久才洗完,頭發濕漉漉的。似乎有些不放心,又對著銅鏡仔細打量,更微微著眉,仿佛有些味道仍在鼻尖索繞似的。
想到這裡,她忍不住乾嘔了起來,然後一一她就頓住了。
「石貴嬪。」應氏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石氏回過神來,臉色條件反射式地恢複往日穩重、慈愛的模樣,將秀發束好後,深吸一口氣站了起來。
走過去開門時,她的步伐很穩,但心裡有些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