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明三年(336)正旦大朝會,在京九品以上職官、勳官儘皆參加。
規模是盛大的,彰顯了天朝上國的威嚴。
這不僅僅是麵子上的事情,同時也在給人一種潛移默化的感覺:四方來朝,大梁國勢蒸蒸日上,這是一個可以延續很多代的煌煌正朝。
這就是人心,人心代表著穩定,穩定了又有更多人心,兩者相輔相成。
西域長史李柏多年來第一次入京,與他一同前來的還有車師前部、鄯善的使者。
這兩個國家都算比較順從的。
鄯善就是樓蘭,西域長史府的駐地就在其國內。
車師前部則在高昌旁邊,漢時曾為戊己校尉駐地,晉時撤離,改駐高昌,但離得還是很近,所以比較老實。
高昌本來也是有國的,但張駿時期戊己校尉趙貞叛亂,據高昌自立,後被平定。
張駿沒讓高昌王複國,直接廢藩置郡,當地豪族、酋長也沒什麼大的反應,
這和漢以來數百年的深耕有關。
戊己校尉率營兵一代代屯墾,當地人對中原的抵觸心理在長期駐軍的情況下消磨掉了大半,文化風俗也向中原靠攏了許多,廢藩置郡的條件固然不是特彆成熟,但並不是不可以嘗試。
當然,你要說高昌郡和中原內地的郡一樣,那是自欺欺人,隻能說沒那麼胡罷了。
該郡最大的豪族是金城氏的分支,全郡轄三縣,即高昌(今吐魯番東)、田地(今鄯善西)、橫截(今托克遜縣附近)三縣,原有二萬餘人口。
後來發配了會稽虞氏、句容許氏兩族過去,人口增長到三萬。
後續沒有再發送,因為人口到了階段性上限了,當地開發程度很低,同時比較乾旱,
沙州刺史奉命在當地修建井渠(坎兒井)數年,但此非一朝一夕之功,需要時間的。
鄯善國(今若羌)本來不太老實,在張駿時代被嚇了一下,進獻樓蘭美人,算是西域長史府僅有的能發號施令的兩個國家之一。
邵勳親自出麵撫慰兩國使者,賜下財物若乾。
又以李柏為西域都護,將他的官階提了一提。李柏心下大安,再無顧慮。
朝會開完,邵勳便進入休閒狀態了。
一些不太重要的宴會讓太子代理出席,自己則在黃女宮內休憩,養精蓄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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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一一」和風院內,羊獻容輕輕歎了口氣,道:「我跟孫家人更親近,泰山羊氏可回可不回。」
「羊氏之人若聽到你這麼說,得多傷心啊。」邵勳非常惡劣地把腿翹在案幾上,笑道。
「隻是沒那麼親而已,終究還是親族。」羊獻容搖頭道:「我這麼多年照拂羊家人還少嗎?」
「回去看看吧。」邵勳說道:「看看你長大的地方,看看親人。」
「你人還怪好的。」羊獻容用懷疑的語氣說道:「不過,你真不是去封禪的?」
「你想多了,我還沒這個想法。」邵勳說道。
「我猜你也懶得弄這個。」羊獻容坐到他身旁,說道。
山宜男讓開了位置,坐到邵勳左邊。
邵勳將兩個女人輕輕摟在懷裡,道:「生女若不嫁比鄰,確實很可能一輩子都回不了家。我是天子,有這個能力,便讓你們一遂心願。」
「你能騙這麼多女人,不是沒有原因的。」羊獻容在邵勳懷裡躺了一會,便輕輕起身,又開始為男人煮茶了。
邵勳得意地朝山宜男看了看。
山氏輕笑。
「宜男你也回羊家看看。」邵勳說道。
「你是怕身邊沒女人服侍吧?」羊獻容轉過頭來說道。
「哪有?」邵勳無語道:「宜男在我身邊抄寫許久,屢次見我提及遼海、海船,很感興趣,她還沒見過大海呢,這次先帶她去泰山,再去徐州或青州看海。」
山宜男靠在他懷裡,眼睛亮晶晶的。
羊獻容嘴角含笑,動作輕快地煮著茶水,道:「你就慣著她吧,再把她騙得死心塌地。說起來你也是古來天子中一號怪人,一介婦人說要看海,你就帶她去看,不怕被人非議?」
「因為一」邵勳頓了頓,道:「彆人真以為我是去封禪的,而不是帶女人看海。」
兩女都笑了起來。
她們當然知道邵勳是東巡的,最後還要去河北,興許有不少人要人頭落地一一如果他們不識相的話。
故隨行的有大量軍隊、官員,不獨是後宮嬪妃。
山宜男悄悄湊到邵勳耳邊,說了一句話。
「真的?」邵勳有些驚喜:「真的什麼要求都答應?」
山宜男有些遲疑,但最終還是點了點頭,臉不自覺地就紅了起來。
邵勳十分興奮,道:「放心,不會讓你難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