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之聲連響,包鐵木門發出了令人牙酸的吱嘎聲。
軍士們「胚呸」連聲,頭頂落下了大片灰塵,仿佛剛才的衝撞連牆體縫隙內的積年老灰都被倒騰出來了。
頭頂一刻不停地傳來箭矢聲,「哚哚」落在盾麵上,刀牌手們咬牙頂著,儘量遮護出一片相對安全的空間。
「嘿!」衝車肚腹內的丁壯齊聲大吼,將巨大的圓木用力前推。
「轟隆!」圓木狠狠撞在甕城外門之上,再度發出一聲巨響。
忽然之間,圓形甕城頂部響起了嘩啦啦的聲音,刀牌手們心中一涼,有那經驗豐富的直接就露出一股絕望之色。
「嘩啦」之聲連響,無數桶粘稠的油狀物沿著盾牌邊緣流下,漸漸彙聚成水汪。
「呼!呼!」幾支火箭落下,立刻在甕城外引起了滔天大火。
刀盾手們再也堅持不住了,慘叫著在地上打滾,試圖撲滅身上的大火,但沒有任何用處,火勢反倒越燒越旺,漸漸隻見一大群火人在淒慘地跳躍舞動著。
衝車也被引燃了。
車腹內的丁壯心慌意亂,爭先恐後衝了出來,而沒有了刀盾手的庇護,甕城上方的敵軍好整以暇地抽出箭矢,將他們儘數射殺。
在熊熊燃燒的甕城西側,一台台雲梯飛車停在城下,車腹內斜向上方,伸出了一架架雲梯。
攻方試圖用梯子頂端的鉤子勾住垛,守方則揮舞著刀斧,拚命劈開。
飛梯前部包著鐵皮,砍起來火星四濺,一名名軍士身披重甲,踏著飛梯衝向城頭。
城上的鮮卑軍士排成整齊的隊列,長槍齊齊刺殺。
更有那臂力通神之輩,手持強弓,居高臨下,將弓身拉至滿月,近距離連連施射。
攻城甲士身上中了不少箭,悶哼之聲不斷,不過依然傷而複戰,不要命地衝向城頭。
「膨!」一柄巨斧用力斬下,被摧殘許久,早就不堪重負的雲梯猝然折斷,踩在上麵的梁軍甲士如下餃子般摔落城下。
城頭眾人齊齊發一聲喊,將剛剛煮開的一缸糞水傾倒而下,城下的梁軍士卒抱頭鼠竄,被燙傷後的淒厲慘叫連戰場殺聲都遮掩不住,令人毛骨悚然。
「嗖!嗖!」城下來了幾名軍土,抽出長垛箭,連番施射。
正準備倒第二鍋糞水的守軍亦慘呼不斷,接連倒下兩人。
「嘩啦啦!」水缸一個翻滾,直接碎裂了。
滾燙的糞水洶湧而出,引起一陣陣驚呼。
「啪嗒!啪嗒!」一隊鮮卑刀牌手、步弓手趕了過來,他們踩著濕滑的糞便,忍受著刺鼻的臭味,居高臨下攢射,將幾名梁軍弓手逼退,跑得最慢的兩人直接被釘死在地上。
「閃開!」又有人搬來了鬆脂、菜油,直接潑灑在了雲梯飛車之上,然後射出一支支火箭。
雲梯車外釘著蒙皮,本沒那麼容易引燃,可在持續不斷的摧殘之下,最終還是燃起了濃濃的煙霧,繼而火光四起,可容納七八十人的飛車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
「再來!」站在南城樓上的慕輿根下意識一拍欄杆,大聲道。
話音剛落,城牆又是一番震動。
慕輿根罵罵咧咧。他知道,這是梁人的車在砸石頭,威脅不大,就是讓人心煩而已。
這玩意打不遠,也打不高,如果是低矮的小城,興許就被石彈砸到城內了,但棘城比較高,卻沒這個顧慮,更何況他們還在城頭掛了不少沾水的濕布簾,緩衝可能蹦上來的石彈,以及遮擋箭矢。
對棘城威脅最大的其實就是那些雲梯飛車罷了。那玩意不同於平常的雲梯,整體是一個巨大車輛,腹中藏兵,推著靠近城牆,雲梯從車門延伸而出,直掛城牆。
當士兵從車腹內攀援而上,然後踩著梯子衝鋒時,他們本身並不比城牆低多少,故可猛衝猛打,守軍也是付出了極大的代價才阻遏了梁人的攻勢。
得想辦法出擊,將這種雲梯飛車搗毀。如果有可能的話,還得把車、填壕車等物一一毀掉,讓梁人繼續花費心力打製。
正遐想間,西邊城牆上一片慌亂。
慕輿根扭頭望去,卻見雲梯車內的梁兵被死死擋住了,但一夥攀著長梯蟻附攻城的梁人卻湧上了城頭,幾乎讓他氣歪了鼻子。
好在城上還有援軍,並很快被調集了過來,好一通廝殺之後,才終於斬斷雲梯,將下方正往上爬的梁人悉數甩落地麵。
慕輿根鬆了一口氣。
這股上來的梁兵十分驍勇,裝具也很精良,衝突之際,技藝十分嫻熟。與他們相比,
守兵就顯得呆頭呆腦了,一旦被近身,長槍無用武之地,很快就手足無措了。到了最後還是靠人多欺負人少,把梁人的這次突破嘗試給壓下去了。
想到這裡,慕輿根的臉色便不是很好看了。他第一時間下了城頭,去到方才差點被突破的地段巡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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