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俞眉隕落,皇後退位之後,李子冀和李孟嘗之間的恩怨,就注定是要麵對的,李應當然很清楚這一點,所以才會從南境趕回來。
他希望李孟嘗能夠做出妥協。
因為李子冀是注定不可能會妥協的。
而妥協的法子也很簡單,如寧夫人一樣,自廢修為,從今以後做個普通人,最起碼,不用見生死。
“你不用如此。”李孟嘗背負雙手,站在牢獄之中,臉上的平靜與淡漠從未有過改變:“我不會後悔,也不會妥協什麼,如果這一戰是注定不可避免的,那麼你便轉告李子冀,我在此等候。”
再如何強大冷酷的人,也會有無計可施的一刻。
就比如此時此刻的李應,他總不能真的看著李孟嘗去死,也不能去對李子冀做什麼,這個未來注定要執掌南境的男人,現在卻隻是站在這裡保持著沉默,無計可施。
......
......
今夜下著小雨。
院子裡的果果和周郎童還在閉目感受著天地靈氣的存在,李子冀則是撐著一把傘,走出了南林巷。
頭頂的黑雲並不算濃厚,似乎依稀還能透出些月光。
這場雨落在路麵,落在傘麵,發出輕微稀疏的聲響。
空氣已經變得有些冷了,透過袖口讓人能清晰感受到秋末的變化。
夜晚的長安城繁榮且熱鬨,哪怕是下了這場小雨,依然無法對街上的人生出什麼影響,醉酒和嬉笑怒罵的聲音總能傳進耳中。
要比這雨聲更大些,更吵些。
李子冀卻好似聽不見,他走過街道,經過小巷,四周從熱鬨漸漸變得冷清,不僅僅是因為夜漸漸深了而導致的冷清。
也因為越來越靠近都衛禁軍鎮守的京都大獄所以才變得冷清。
除了這裡的巡查和守衛森嚴之外,又有誰會願意平白無故的靠近大獄這種帶著不吉這一第一印象的地方呢?
這條街很寬,很長。
除了巡視的都衛禁軍之外,便隻有李子冀一個人走在街上。
許多都衛禁軍都是第一時間便抬頭看了過去,雖說幾乎不會有人敢在京城做劫獄這樣的事情,可他們眼中還是第一時間就露出了警惕。
直到看見了那身熟悉的錦衣,那把熟悉的紙傘。
長風已經走了出來,站在牢獄之外,看著漸漸走近的李子冀。
他是後黨的人,但如今依然還是都衛禁軍的副統領,少典並沒有去清除他的意思。
“李縣侯。”
他對著李子冀點了點頭。
李子冀腳步停下,街麵有落葉剛好被風卷起擦過身側。
“我想見一見李孟嘗。”
他輕聲說道。
這不算是很合規矩的要求,長風卻並沒有拒絕,隻是道:“李應也在裡麵。”
李子冀抬頭看著大獄之內,手裡撐著的紙傘上傳來的力道好似變強了一些。
“我知道了。”
風更冷了些,雨好似也更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