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皇家獵場被染成一片鎏金色。
獵場邊緣的白樺林落滿枯葉,踩上去發出細碎的脆響。
楚恬翻身下馬,玄色龍紋獵裝勾勒出她挺拔的身姿。
身後一眾侍衛,也穿著獵裝,整齊劃一地跟在楚恬身後。
“陛下今日興致不錯。”
林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他一身月白色的衣服,看起來似乎和周圍的人都格格不入。
但是楚恬總覺得,小安子穿月白色衣服是最好看的。
“難得秋獵,總不能一直悶在皇宮裡。”
楚恬摸了摸腰間玉佩,那是塊暖玉雕琢的麒麟,是林安去年生辰送她的。
楚恬忽然踮起腳尖,湊到林安耳邊輕聲道:“林大人可知,今兒早上朕問了豆豆,它跟朕說你昨晚又自己在書房待到醜時?”
豆豆是他們兩個人養的一隻白色小狗。
楚恬的眼波流轉,靜靜地看著林安的麵龐。
“我不是告訴過你,不準熬夜,要早休息嗎?”
林安耳尖微微泛紅,卻依舊維持著慣常的平靜:“處理些政務罷了,陛下不必擔心臣。”
他目光掃過周圍侍衛,不著痕跡地往前半步,將楚恬護在身後。
“獵場深處多猛獸,陛下還是待在護衛範圍內為好。”
楚恬輕笑一聲,重新轉身翻上“踏雪”。
這是匹通體雪白的寶馬,也是林安尋來的。
“放心,有踏雪在,尋常野獸近不了朕的身。”
“侍衛們不必跟這麼近,朕要自己去騎馬走走!
她說著一夾馬腹,寶馬便載著她朝密林深處奔去,銀鈴般的笑聲在林間回蕩。
林安望著她的背影,眼底那抹雲淡風輕終於裂開細縫,漾出化不開的溫柔。
他對身後的侍衛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遠遠跟著,自己則策馬跟上,始終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行至獵場中段的望月穀時,楚恬已經把身後的侍衛逗甩開了一截,她勒住韁繩。
穀中彌漫著一股奇異的甜香,與周圍的草木氣息格格不入。
她正想讓踏雪仔細嗅嗅,忽聽頭頂傳來幾聲尖銳的嘶鳴。
楚恬一抬頭便見三隻黑豹正趴在崖壁的枯樹上,碧綠色的眼睛在樹蔭裡閃著幽光,死死盯著她的方向。
“不對勁。”
楚恬心頭一緊,尋常野獸見了皇家儀仗隻會躲避,這幾隻黑豹卻透著股悍不畏死的凶性。
她試著集中精神,想聽聽這些畜生在想什麼,腦海中卻隻傳來一片混亂的嘶吼,像是被什麼東西強行撕裂的狂怒。
“陛下!”
身後林安剛剛趕到,看到眼前的一幕,他聲音陡然拔高。
林安的身影如離弦之箭般衝過來,手中長劍“嗆啷”出鞘,寒光瞬間劈開空氣。
幾乎就在同時,三隻黑豹從崖上躍下,利爪帶著腥風直撲楚恬麵門。
踏雪受驚人立而起,楚恬被顛得險些墜馬!
林安已飛身掠過,長劍挽出個密不透風的劍花,精準地挑開最前頭那隻黑豹的利爪
“吼——”黑豹吃痛嘶吼,落地時在雪地上劃出三道深痕。
“它們被藥物刺激了!”
楚恬終於從混亂的獸語中捕捉到關鍵信息:“是一種紅色的粉末,聞著有血腥之味!”
林安劍勢一沉,逼退另兩隻黑豹。
“暗衛!”
他話音未落,三道黑影已從樹後閃出,卻在靠近黑豹時突然僵住。
有幾隻畜生竟循著氣味繞到暗衛身後,利爪毫不留情地撕開了他們的咽喉!
鮮血濺在雪地上,像綻開的紅梅。
楚恬瞳孔驟縮,她從未見過如此迅捷狠戾的野獸。
林安顯然也沒想到會這樣,他眉頭緊蹙,長劍橫揮逼退圍攻的黑豹,同時對楚恬急喝:“陛下先走!快回到侍衛隊裡!”
“要走一起走!”
楚恬抽出靴筒裡的短匕,這是她登基後林安硬塞給她的防身武器。
踏雪似乎感受到主人的決心,揚起前蹄狠狠踹向撲來的黑豹,馬蹄與利爪碰撞發出沉悶的響聲。
混亂中,楚恬忽然感覺馬腹一沉,低頭便見一隻黑豹竟咬住了踏雪的後腿。
寶馬吃痛狂奔,瞬間將她帶離了林安的視線範圍。
“林安!”
楚恬驚聲呼喊,卻隻能眼睜睜看著他的身影被越來越密的樹林吞沒。
不知跑了多久,踏雪終於力竭倒下,楚恬被甩在厚厚的落葉堆裡,手肘擦破了皮。
她掙紮著起身,發現自己身處一處狹窄的山穀,兩側是陡峭的岩壁,唯一的出口被四隻黑豹堵住了。
那些畜生眼中布滿血絲,嘴角淌著涎水,顯然已被藥物逼到了狂亂的邊緣。
楚恬握緊短匕,後背抵住冰冷的岩壁,集中全部精神試圖安撫它們。
這一次,她隱約聽到了斷斷續續的意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