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唳九界,小王爺好多大舅哥!
圓戒以他高深的道行,一眼就瞧出了這銅鏡上的血光,他心中不禁歎息,對著三姑說道“三娘子啊,你本是清白人家的好女兒,與我在一起,卻平白無故地多了許多孽障。”
鳳潯看著圓戒大師和三姑之間的事情,心中暗自琢磨,覺得自己實在不應該站在這裡,於是輕輕拉了拉顧塵行的袖子。她本想默默地退出去,避免打擾他們,但是當目光掃到住持時,他又停下了腳步,默默地站了回來。
鳳潯心中暗自思忖,這位住持看上去似乎不太好相與,如果他們就這樣直接出去了,住持說不定會在三姑背後耍手段使絆子,這可怎麼辦才好。他的心中充滿了憂慮和糾結,目光在圓戒大師、三姑和住持之間來回徘徊,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
“怎麼了?”顧塵行敏銳地察覺到了他的坐立不安,然而卻不明白其中緣由,隻好開口詢問。
鳳潯輕輕搖了搖頭,壓低聲音說道“圓戒大師與三姑之間的事情,我們在這裡確實有些不合適。”他的聲音中透露出一絲無奈。
顧塵行一愣,隨後仔細思考了一番,似乎明白了過來。他當即就要帶著鳳潯出去,然而鳳潯卻依舊沒有動彈,眼神始終注視著住持。
顧塵行這回終於明白了他糾結的原因。鳳潯是想給圓戒大師和三姑留一些獨處的時間,不希望住持在這裡打擾他們。他理解鳳潯的善良和細膩,心中不禁湧起一股感動。
他養大的小少年呀。就是這麼善良。
住持本可以不賣鳳潯這個麵子,然而,麵對佛門重寶斷陰陽的主人顧塵行,他卻不得不給。一開始,住持琢磨著要和三姑好好談一談,勸她彆再糾纏自己的師弟。沒成想,他的這點心思竟然被這兩個小輩識破了,無奈之下,他也隻好真的去看一眼自己的師弟,然後滿心不情願地跟著出去了。
鳳潯思考片刻,最終還是決定把啞女也帶出去。畢竟,這是大人們之間的事情,與她一個姑娘家又有何乾。啞女凝視著三姑和圓戒,似乎也在思索著自己的身世。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種深深的迷茫,最後隻是深深地看了他們兩個一眼,便順從地隨著鳳潯的力道出去了。
“你究竟都經曆了什麼……”圓戒滿臉心疼地看著三姑,聲音略微有些顫抖。
三姑卻似乎不敢直視圓戒的目光,她低下頭,輕輕地說道“左不過是為了活著罷了,那有什麼經曆不經曆的……”她的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和決絕,仿佛已經看淡了這世間的一切。
圓戒心中一痛,他知道三姑這些年一定吃了不少苦。他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從何說起。而三姑則繼續說道“你可能也猜到了,啞女是你的血脈。本來我想著一直帶著她過活,可是……可惜我手下的人招惹了不該惹的人。鳳公子他不計前嫌,顧公子他不願意傷害無辜,這才帶我來找你。把她托付給你之後,我也可以下去贖罪了……”
三姑的話語直截了當,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她太了解圓戒了,知道他不會對啞女撒手不管。跟著自己,姑娘隻會受苦,把她交給圓戒,才是最好的去處。
圓戒的心中充滿了感動和愧疚。他知道,三姑這是在為啞女的未來著想,她寧願自己受苦,也不願讓啞女受到一點傷害。他暗自下定決心,一定要好好照顧啞女,讓她過上幸福的生活,以彌補三姑這些年所受的苦難。
鳳潯眉頭緊蹙,滿臉愁容地看著緊閉的禪房,心中湧起一絲不祥的預感。他轉頭看向顧塵行,語氣中帶著焦慮與疑惑“顧塵行,你說把三姑帶過來,這樣做真的對嗎?要是大師想要保住她的性命,那我該如何是好?我又該怎麼向那些枉死的人交代啊?”
顧塵行輕輕摸了摸鳳潯的腦袋,試圖安撫他的情緒,緩聲說道“放心吧,大師深明事理,他定然不會偏袒三姑。他們之間的因果,也隻有讓三姑回來,才能算是有個了斷。”
住持站在一旁,聽到鳳潯的疑問,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不屑。他雙手合十,語氣堅定,仿佛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權威“你這小子,休要以你那狹隘的心胸去揣度我師弟。他可是德高望重的高僧,又怎會被兒女私情所牽絆?”
顧塵行聞言,心中頓時湧起一股不滿的情緒。他怒目圓睜,狠狠地瞪了住持一眼,反駁道“大師如今倒是能口若懸河了,那當初攔住我們,不讓我們相見的人又是誰?難道不是擔心我們會影響你師弟的道心嗎?”自從住持說鳳潯不好之後,他對住持便再無半點好感。
一旁的啞女靜靜地坐著,眼神中透露出迷茫。她默默地看著他們之間的爭吵,腦海中漸漸閃過一絲清明。她似乎想起了一些事情,她並不是孤兒,三姑可能就是她的母親,而那位大師應該就是她的父親。這個發現讓她一時不知所措,不知道是該感到高興還是悲傷。她露出了苦澀的笑容,找到了父親,卻沒想到父親是個和尚,這是多麼荒謬的事情啊!
住持目光落在安安靜靜坐在一旁的啞女身上,心中不禁湧起一股悲憫之情。他知道,這便是自己師弟的骨血。他輕輕歎了一口氣,主動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輕聲問道“丫頭,你今年多大了?”
啞女眨了眨那雙明亮的眸子,眼神中透著一絲堅定。她抬起手,比劃著表示自己已經十七歲了。
住持看著她那與師弟三分相似的麵容,心中不由得一陣惋惜。怎麼偏偏是個啞巴呢?他凝視著啞女,目光中充滿了慈愛和憐憫。
啞女默默地點了點頭,似乎對自己的狀況早已接受。她的眼神中沒有絲毫的自卑和埋怨,隻有一份淡然和寧靜。住持心中又是一陣酸楚,他原以為啞女是她的名字,卻沒想到“啞”竟是她人生的缺憾。
多麼乖巧的丫頭啊!可惜命運卻如此不公。住持暗自歎息,佛祖普度眾生,卻為何讓這孩子承受著天生不會說話的痛苦。顧塵行也不禁歎了口氣,世間的反噬總是如此無情。
禪房裡,氣氛凝重,三姑目光凝視著圓戒,他沉默的身影在微弱的燭光下顯得格外孤寂。
三姑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走到今天這一步,是我自己的選擇,與大師無關。”她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無奈,仿佛在訴說著命運的無常。
圓戒雙手合十,低垂著頭,滿懷愧疚地說道“終究是我害了你,心中實在不忍,自責萬分。”他的語氣充滿了悲痛,仿佛背負著千斤重擔。
三姑輕輕地搖了搖頭“我們從來就不是同路人,你看我如今滿臉皺紋,滿頭華發,而你當年那般豐神俊朗,從一開始,就注定了我們沒有結果。”她的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哀傷,似乎在回憶著曾經的美好。
“啞女本就非我所願,是我強求而來,可最終她卻遭受了報應。可憐這孩子有什麼罪過呢,卻天生不會說話,我最對不起的人就是她了啊。”三姑的聲音在顫抖,淚水在眼眶中打轉,無儘的悔恨如潮水般湧上心頭。她沉浸在自己的過錯中痛苦萬分,為啞女這個孩子所經曆的一切而痛心疾首。
其實我請他們帶我過來,不隻是為了向你道彆,更重要的是想把啞女托付於你。三姑抬起顫抖的手,輕輕擦拭眼角的淚水,她的嘴唇微微顫抖著,似乎在努力克製著內心的悲痛。她深知,在他麵前,她必須堅強,不能讓他看到自己的脆弱。
圓戒默默點頭,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堅定和承諾。他明白三姑的心願,也感受到了她的信任,他會全力以赴,不辜負她的期望。
三姑笑了,那是一種淒美而又釋然的笑容。仿佛在這一刻,她回到了曾經風華絕代的過去。然而,歲月的滄桑和手上沾滿的鮮血,卻又讓她顯得如此陌生。她的笑聲中夾雜著一絲無奈和決絕。
圓戒凝視著麵前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女人,心中湧起複雜的情感。他無法想象他們再次相見,會是如此令人心碎的場景。而三姑提出的要求,更是如一把利劍穿透他的心。殺人誅心,不過如此,他感到無比的痛苦和矛盾。
他深深地知道,三姑之所以做出這樣的選擇,是因為她內心深處無法承受的痛苦。她或許已經曆經了太多的苦難,而結束這一世的痛苦,似乎成為了她唯一的解脫方式。然而,這個決定對於圓戒來說,猶如千斤重擔。
三姑竟然要求他親手殺了她,這讓圓戒心如刀絞。他喃喃自語道“出家之人,本應秉性良善,愛護生命,怎能做出如此殘害生靈之事?”圓戒痛苦地閉上了雙眼,他無法接受這個殘酷的要求。
“出家之人,若言而無信,造下口孽,難道就是好的了?”三姑的聲音中帶著絕望和堅定。她不知道從何處掏出一把鋒利的匕首,塞到圓戒的手中,淚水順著她的臉頰滑落。“殺了我吧,讓我在你的手中結束這一切。死在你手裡,我心願已了。相信有你這位得道高僧親自送我上路,輪回路上我也能好過一些。”
圓戒的手顫抖不止,仿佛風中搖曳的枯葉,匕首在他手中猶如千斤巨石般沉重。他目光凝視著三姑,眼中滿是無儘的痛苦和無奈。他明白,這是三姑痛苦的嘶吼,也是她對命運無力的抗爭。然而,內心的掙紮如潮水般洶湧,他無法親手奪取三姑的生命,哪怕這是她的最後請求。
那一刻,時間仿佛凝固,空氣中彌漫著令人窒息的哀傷。圓戒的內心被矛盾和痛苦緊緊纏繞,他的信仰在與人性激烈碰撞。他默默祈禱,渴望找到一種方法,既能滿足三姑的心願,又能堅守自己的道義。
“世間安得兩全法,大師,動手吧。”三姑緊閉雙眼,淚水順著她的臉頰滑落,滴落在冰冷的地上,仿佛是她對世界的告彆。她的聲音充滿了絕望和無奈,讓圓戒的心如刀絞。
圓戒的嘴唇微微顫抖,他試圖開口,卻發現喉嚨乾澀,聲音仿佛被卡在了喉嚨裡。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猶豫和掙紮,他知道這一刀下去,將會改變一切。
然而,三姑似乎察覺到了他的猶豫。她那早已不再嫩滑的手,輕輕地覆上了圓戒的手,帶著匕首,堅定地朝著自己的身體刺去。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充滿了決絕和勇氣。
圓戒感受著三姑手上的溫度,那是一種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覺。他的心跳愈發劇烈,仿佛要衝破胸腔。他想要阻止,卻又無能為力,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匕首逐漸逼近三姑的身體。
在這緊張的時刻,圓戒的腦海中閃現過無數的畫麵。他想起了與三姑曾經的點點滴滴,那些溫馨的回憶如潮水般湧上心頭。他明白,這一刀不僅是結束三姑的痛苦,也是他內心痛苦的釋放。
終於,鋒利的匕首無情地刺入了三姑的身體,她的身軀微微顫抖了一下,隨後便如同斷了線的木偶一般,軟軟地倒了下去。圓戒的眼神中充滿了絕望和哀傷,他仿佛失去了靈魂一般,呆呆地站在原地,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世界仿佛在那一刻變得灰暗無光,一切都失去了意義。
禪房的門緩緩打開,圓戒那雪白的僧袍上麵沾染了點點滴滴的鮮血,如同雪地上綻放的紅梅,觸目驚心。所有人都被這一幕驚呆了,啞女最先從震驚中反應過來,她的眼神中充滿了痛苦和絕望,不顧一切地衝進了門內。
當啞女看到地上三姑那帶著笑容的麵龐時,她的雙腿如同被抽去了所有的力量一般,猛地一軟,“撲通”一聲跪了下去。她想要哭泣,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隻能用嘴唇無聲地顫抖著,一遍又一遍地喊著“母親”。那無聲的哭喊,飽含著她內心深處無儘的悲痛和對母親的深深眷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