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我很好。這些事早晚都得說,今天說明白,以後就不用擔心了。”
丈夫的聲音平和有力,應該不是重傷垂危,她懸著的心暫時放了下來,她耐心的聽完了他的“遺囑”,儘管這時候她還不知道這是遺囑。
通話持續了好幾分鐘,要說的說完了,他興奮地掛斷電話,卻又無力地坐在椅子上等死。他閉上眼睛,在望不到儘頭的黑暗中蒙昧、消沉,直至離開人世。
同事們以為他睡著了。
早起到校,打瞌睡的不僅僅是學生,還有老師。高三班主任可比高三學生辛苦多了,一周七天連軸轉,這不符合正常人的生活規律,但由於生活所迫,就隻好互相為難了。
他“睡”了一節課,沒人喊醒他。
早上第二節課是他的課,他沒有醒來,所以這節課沒有老師。
索勿塵知道宋朝陽死了。他心起微瀾,但很快又變得平靜。你能被我當做獵物,那就說明如果你也意外身亡,你絕對會因“利欲熏心”的執念起死回生,僅從這一點上看,你就絕不無辜。就算你是無辜的,也不改變什麼。
無論什麼樣的班級,隻要正課沒有老師來,那一定都是亂糟糟的。老師沒來,這本身就是一個值得討論的話題,人們圍繞這個話題展開討論,發出的噪聲穿過牆壁傳往鄰班。
人的出生常常伴隨著痛哭,人的死亡也如此。
學生們沒有收到老師的死訊,陳琳也不是第一個得知丈夫死訊的人,這件事悄無聲息地發生,但對有些人來說,這類事太多了,多到司空見慣、習以為常。
“陳女士,我是死靈管理局的人,你的丈夫已經腦死亡,沒有治療價值,管理局決定停止他的生命。”
“我不同意。我要見見他。新聞上說腦死亡也能活過來,有這樣的案例。”
“我不是征求你的意見,而是在通知你。希望你能認清現實,再見。”
年輕的執行員張湯聽著電話另一端傳來的哭啼聲,感到心煩意亂,隨後毫不留情地中斷通話。他的任務已完成,和死者家屬詳細溝通,那是朝廷的事,不是死管局的事。
這些死者家屬都愚蠢至極,都不以大局為重,也不關心自己。且不說這種腦死亡絕無救助可能,就算能救活,所需的醫療費用,也不是升鬥小民能承擔的。
我停止他們的生命,這是在做好事、做善事,斷於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他身邊躺著一具屍體,從腦到心全都死亡。
他在撥通電話之前就已經做完了大善事,無論死者家屬怎麼想,這件事都不可逆轉了。你最後的希望之火,由我來掐滅。
張湯嗤笑著感歎:“一個小小的高中教師,應該也算不上罪大惡極,怎會落得這種下場?”
另一位執行員連忙提醒他:“這不是咱們能插手的事。說句不好聽的,死靈管理局是亡靈管理局的奴仆,亡管局的那些大人物能力無邊,不是咱們能揣測的。”
這年頭工作不好找,當不當奴仆,張湯不太在意,給誰打工都一樣。
而且,雖說死管局受製於亡管局,但也手眼通天,比什麼全球500強公司不知高出了多少倍。死管局的高層甚至能決定小國總統的任免,就憑這一點,這份工作就非比尋常。
他又問:“你見過那些大人物嗎?”
那人搖頭道:“就連上麵的大角色都沒見過,我這樣的小角色怎能見到?”
“可是……”(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