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去鬨啥子?她家的地在石頭山上,俺要那地乾啥子?"吳一梅聽不出來好孬話。
很快,吳一梅似乎反應過來了,一拍大腿說"來英,你說俺家老大家的地在石頭山上,她們家哪來的青苗費?"
此話一出,幾人都一愣,李來英狐疑的問"你說啥?她家有青苗費?"
"可不是嗎?俺剛從老二家回來,本想著喊陳雙一起去的,她說楊村長昨晚上就給她送了青苗費的,你要是不提地的事兒,俺還沒想起來呢。"
吳一梅故作嚴肅的模樣說著。
李來英目光閃爍,看來,陳雙拿的錢應該是大哥家的那二畝地的青苗費,這青苗費應該是他們家的才對,石頭山顆粒無收哪來的青苗一說?就更彆提青苗費了。
……
陳雙洗漱完之後,頭一件事就是去地裡看看,昨天用水衝過了菜秧子,今兒想必得有好轉。
撩開朔料大棚,陳雙走了進去,裡麵的溫度比外麵的溫度要高很多,一進去,陳雙就得把外套脫掉。
在大棚裡陳雙來回走了一圈,發現之前枯黃的葉片和花朵有了一絲生命的跡象。
雖然這些受損的花朵會影響果子的成型,但是,懸崖勒馬,陳雙這次也算是挽救了不少損失。
隨後,陳雙把草甸都掀起來,這才在大棚周圍遊走了一圈,腦子裡想的問題就一個,到底是誰?
李寶?她爸李大奎被帶去查賬的時候,他的所有錢都被暫時沒收了,李寶根本沒有錢,隻不過,陳雙想到前一段時間她給了李寶租金。
再加上這種百草枯除草劑是所有除草劑裡最貴的一種,要十多塊錢一瓶呢,普通家庭根本用不起,大都是用鋤頭斬草。
想來想去,陳雙幾乎把矛頭直指李寶了。
陳雙這麼想著,她還真想找李寶當麵談談,有些事陳雙一次傻,兩次笨,三次她要是再認為李寶會"改邪歸正",那她陳雙真是個軟柿子了。
當即,陳雙就去了李大奎家,沒想到敲了半天的門也沒有人,剛要轉頭回家的時候,李大寶端著一碗菜,碗沿上還隔著個粗麵饅頭從李來英家裡出來。
李寶看見陳雙翻了翻白眼裝作沒看見,騰出一隻手來打開了大門,反手就跟關上了,陳雙上前一步撐著門說
"李寶,我找你有事!"
李寶上下掃了一眼陳雙心裡頭都有些寒顫得慌,都說宋家現在日子過的可紅火了,可看看這個以前特彆愛美的陳雙眼下這身打扮,李寶真不知道村裡說的那句話是真的那句話是假的。
"啥事?"李寶說著,也沒繼續堅持關門,端著菜碗就進屋去了,陳雙跟了進去。
李寶將堂屋桌子上幾個沒洗的菜碗往一起摞,有些裡頭的菜都乾成了渣子,整個堆了滿滿一桌麵。
李寶等出了空兒,把菜碗放下拿著饅頭就開始吃土豆片。
陳雙目光掃過李寶那若無其事的臉"李寶,我問你,你最近這幾天去過我家菜地沒有?"
李寶放下碗,把那筷子使勁往碗口上一放,啪的一聲雙眼一等"啥意思啊?我閒著吃飽了撐的去你家菜地乾嘛?"
陳雙心裡一怔"你真沒去啊?你以前不是趁黑去過嗎?"
李寶一聽,頓時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她乾乾巴巴的說"我……我以前去過那也是路過……咋了?你家的菜丟了?我現在跟著我姑姑吃,又不愁吃不愁喝的!"
李寶說完,低著頭繼續扒拉飯,陳雙蹙眉,半晌都不知道說什麼,這次,她是沒有想到有第二個人所以才貿然的過來找李寶。
她實在是太擔心還有第二次,要是這樣,她這二號大棚不但掙不了給媽看病的錢,還得虧本。
"你要是沒啥子其他事兒就回家去吧,我還得吃飯,吃完了我得上孫大哥家!"
李寶說著,後半句話她咬的很重,似乎在陳雙麵前炫耀她和孫家的關係。
陳雙沒有再說話就離開了李大奎家,如果不是李寶,那還有誰呢?
不過也是,自從陳雙從市裡回來的這幾天確實聽說李寶整天都去孫家幫忙,外人有的說李寶勤快了,婆家挺喜歡她的。
也有的說,李寶和趙大寶就是天生一對什麼的,陳雙對於這些話倒是左耳聽右耳朵出的,沒怎麼留意過,隻是可以肯定的是,李寶似乎每天都去孫家,那天都八點多了,她還看見李寶從孫家地裡回來,按理說,她應該確實沒什麼閒工夫往自己家菜地裡跑。
陳雙一路低著頭披著四月的陽光往家走,眼下還真不知道有誰能乾出這樣的閒事。
不過,陳雙也有點想母親了,這都好幾天了,也沒個信兒。
淮揚市第一人民醫院,五層高樓,一樓是急診室,二樓是門診部,三樓是各類檢驗室,四樓和五樓分科室為住院部,樓後頭是一片綠蔭和一些綠化帶,種著萬年青,針葉鬆。
宋有糧拿著檢驗單腦袋探入收費窗口"多少?"
"六十塊錢!"窗戶裡收費的護士說著把手遞了出去。
宋有糧心裡一寒,咋這麼貴?六十塊錢在縣上都能住個把星期的院了,宋有糧不由得敲了敲窗戶問道
"這是啥錢啊?"
"腦補拍片!"
宋有糧一臉肉頭的從口袋裡掏出一遝錢,手指頭在嘴裡沾了沾唾沫,數了幾張十塊錢的票子遞了過去。
眼瞅著都住院三天了,今兒才排上隊檢查,也不知道城裡拿來那麼多病號,這要是動個啥手術,還得往後等,一天住院費就三十塊,加上他十塊錢的家屬陪護費。
這醫院,就是喝血的地兒,有娟說的一點不差。
宋有娟在病房裡照看這陳秀蘭,若不是宋有糧給他一天十塊錢的陪護費,她估摸著也不會來吧。
當天下午,片子就出來了,拿給醫生的時候,宋有糧一臉愁容的問道"醫生,俺媳婦咋樣?"
醫生帶著一次性手套兒,捏著片子舉高了指著腦補霧蒙蒙的地方說道"這兒的小黑點兒就是淤血,你媳婦身體個部分機能都沒多大問題,先掛幾天水看看血片能不能自然化開!"
吊水?宋有糧想了想,跑著大老遠就吊水?在家也能啊"那要是……化不開呢?"
"先看看狀況再說,最孬的結果也就手術,不過風險大,本院不建議患者輕易動手術的!"
宋有糧將信將疑,半糊塗半明白的離開了辦公室回到了病房,把這事兒跟宋有娟一說。
宋有娟當即眼神躲閃,隨後笑著說道"回家咋成?在醫院住段時間再說,醫生這不都說了嗎?說不定吊水能吊好呢?"
宋有娟當然希望陳秀蘭留在醫院,她每天下午三點多就回去了,早上十點多過來,中午的飯也是宋有糧出錢買的,這一來回還有飯吃,一天又有十塊錢拿,多好的事兒。
宋有糧歎了一口氣說"本來就打算住段時間的,俺就愁得呢,咋跟雙兒報個信兒,這丫頭,指不定在家裡擔心著呢!"
"要不,有糧你回家一趟,這兒有我呢!"宋有娟說道。
宋有糧看了看剛醒過一次就吃了點飯的媳婦兒歎了一口氣說"要不這樣,二姐你回去一趟,反正你也多少年沒回去過了,路費我掏……到時候要個楊村長辦公室的電話,我這兒能當時捎信兒回去!
家裡有菜棚,少不了吃的,要是小雙忙不過來做飯,你就去老大家湊合一頓。"
"這……"宋有娟略帶為難的麵色吞吞吐吐的說道"你也知道,小雅現在自個兒在家,我這要是去了,還得帶著小雅!"
宋有糧眉頭一挑說"都是自家人,帶就帶了,再說,小雅也十來年沒回去過了,回去看看也不錯……"
隨後宋有糧從口袋裡掏出錢來,多給了五十塊錢路費,宋有娟卻直勾勾的看著那一遝錢,心裡巴不得那些錢都是她口袋裡的東西。
……
宋家,紅鑽鑲嵌著土坯的灶上冒著白煙,鍋灶底下的柴火劈裡啪啦的在火苗中跳躍。
陳雙用湯勺舀了半勺豬肉放進鍋底,左手邊的台子上放著木頭敦子切割下來的砧板,砧板上是切好的茄子塊兒和紅辣椒以及蒜瓣。
把紅椒和蒜瓣丟進熱油裡一炒,刺啦啦的炸開油花兒,陳雙將茄子塊兒丟進去加佐料翻炒,抓了一撮兒麵粉兌水,等到茄子軟糯之後,把這麵粉水勾芡。
畢竟,這個年代還沒有人用過什麼澱粉,麵粉也是可以的。
茄子加水貼了幾張薄薄的餅子,蓋上鍋蓋燜上了那麼兩分鐘,這頓飯也就成了。
陳雙拿著大碗把薄薄的和餅子一起盛起來,端到堂屋的飯桌上,又倒了一杯茶剛拿起筷子,就聽見門外咋咋呼呼的聲音。
"陳雙,你給我出來,你憑啥拿俺家的青苗費,你給我吐出來……"
陳雙起初還沒挺清楚是啥事兒,放下筷子去開門,就看見李來英臉色鐵青,雙手叉腰的指著自家的門口在叫罵。
"你說說,你家的地在石頭山上,啥都種不出來哪來的青苗費,要麼你把錢給我吐出來,要麼,你小心我去告你去!"
李來英一歪腦袋吐了一口痰,那樣子就好像興師問罪來了一樣,而陳雙就好像成了天大的醉人似的。
不過,陳雙這才聽明白是啥事兒"李姑姑,您這是什麼意思?欺負我家沒大人?"
"誰欺負你?你家的地明明就在山頭上,哪來的青苗費?你拿的就是俺大哥李大奎家的青苗費,你要是不給我掏出來,我就要你這個死妮子好看!"
李來英一邊指著陳雙大聲咋呼著,嘴角的唾沫星子都蹦出來了。
陳雙麵不改色,自家的地是給李大奎給強行霸占了去的,這可是在刑法上排的上名號的罪名,就憑這句話"利用職務上的便利,非法占有公共財物、挪用公款、索取他人財物或者非法收受他人財物"。
陳雙就明白,她隻是懶得跟李來英扯皮,整個杏花村彆說幾個大字不識的人不少,懂法律的那就更少了。
"李姑姑,這錢呢,是楊村長給我親自送過來的,你說這個社會誰不喜歡錢啊,你有本事找他要去。"
去吧去吧,陳雙想著,到時候把私吞公共財產的罪名鬨大了,看那個李大奎還能不能好好回來。
"你……你彆以為有村長給你撐腰,你就拽的跟二五八萬似的,俺現在就去找,你可彆得意的太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