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凝很快把水打了回來。
她悶著頭走到玄武身邊,蹲下身將水盆放到了月瑩的旁邊。
不敢抬頭去看坐在旁邊的白夜,但卻能看見他的鞋子,上麵沾滿了泥土和血跡,耷拉在地上的衣擺上也全是灰塵,有些地方顏色深,那是被血浸透的。
玄武的傷口還在汩汩往外冒血,濃烈的血腥味縈繞在鼻尖,讓沈嘉凝又有些反胃。
連忙伸手捂住口鼻,她憋著不讓自己嘔得太明顯,猛地起身準備趕緊走。
誰料起猛了,加上昨夜沒睡,今天一整天在傷兵營中忙得暈頭轉向,一刻也沒有歇息,肚子忽然有一些痛,腦袋也有些發暈。
她扶著額頭打了個踉蹌,把悄悄注意著她的白夜嚇了一跳,想要起身去扶她。
但他還沒有站起來,沈嘉凝已經被高子清從後麵扶住了。
“姐姐,你沒事吧?”少年關切地伸手在她腦門上摸了一下,感受一下體溫。
沈嘉凝笑著搖頭:“沒事,就是有些累。”
“我扶你去旁邊休息一下,你不能再勞累了。”他說著,悄悄瞥了白夜一眼。
白夜見他眼神冷冽,當著女子是一麵,背著女子又是一麵,厭煩地低下頭去看玄武的狀況。
“壓住傷口,彆讓它扯開。”老軍醫對滿頭是汗的月瑩道。
月瑩慌忙點頭,焦急伸手去將玄武往兩邊裂開的傷口往中間擠壓。
半昏迷的玄武痛得滿頭是汗,那針線一下一下在他皮肉上穿梭而過的痛感更讓他昏過去又醒過來,醒過來又疼暈過去。
迷迷糊糊之間,隻感覺頭頂照下來一束光,昏黃中射出彩虹般五彩斑斕的色彩。
而在這光束下方,一張嬌紅的小臉,垂眸看著她,煙月含顰,秋水揉波,愁紅帶露,仿若仙子。
身上的疼痛立時減輕了一半,他閉上眼睛,徹底失去了意識。
那方,沈嘉凝被高子清扶著送到了城樓旁邊一間暫供他們歇息的小房間內,點上蠟燭。
扶她靠到榻上,高子清問她:“姐姐想不想吃什麼?”
沈嘉凝搖頭:“不餓,隻是累,今日站了一天,雙腿酸軟,頭有些發暈。”
高子清趕忙拉了一床被子給她蓋在身上,附過身來將手伸進被子中,笑道:“我幫你按摩一下,你閉著眼睛休息一會兒,今夜就不回去了,來的時候沒有帶馬車來,現在回去騎馬恐怕要冷到。”
沈嘉凝閉上眼睛,感受他手指在它的小腿肌肉上輕輕揉捏,十分舒服,嗯了一聲,不知不覺中便沉沉睡了過去。
良久,高子清聽她呼吸和緩,將雙手從被子中抽了出來,幫她將被子拉好蓋嚴實,輕輕出門關上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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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將軍,高子清偷偷騎馬出城了。”
楚鶴川正和楚侯楚信等人坐在一起談軍務
,趙毅跑來悄悄在他耳邊通報了此事。
楚鶴川眉頭微蹙,轉頭問:“派人跟去了嗎?”
趙毅點頭:“屬下已經讓人悄悄跟著了。”
楚鶴川點了點頭,忽而想起上次讓他跟蹤高子清去鏢局結果泄露了的事,板著臉道:“這次小心一些,不要再暴露了。”
趙毅臉色發窘,抱拳道:“是。”
楚鶴川點了點頭,繼續談事情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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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茂帶著剩餘四萬多吳兵,退到了尚城北邊的陽城中。
時至醜時末,忽然有士兵來報:“將軍,南門門口有一個十六七歲的人求見你。”
張茂白日被白夜捅穿了胳膊,現在正疼得睡不著覺。
聽傳後立刻從床上爬了起來,疑惑問:“是誰?”
士兵道:“不知道,他隻說他是從尚城來的,並非與咱們為敵。”
張茂聽得一頭霧水,想不通現在的尚城誰會不是自己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