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到了會客廳。
客廳中,點著三四根蠟燭,夜間的冷空氣更加凍得人渾身打顫。
燈光下,背對著張茂站著個披著黑色狐裘披風的高瘦人影,頭發高高束在頭頂,仰著頭看著掛在旁邊的八角宮燈。
張茂眯了眯眼,警惕問:“你是誰?!”
高子清聞言,轉過身來,朝張茂一笑:“是我。”
張茂愕然:“怎麼是你?”
“怎麼不能是我?”
高子清早已不稱呼他為舅舅。兩家都已經斷絕關係了,見麵不互毆就算很好的了。
“高子清,你不是隨你爹娘去安月國了嗎?”
張茂覺得很奇怪,他能從尚城而來,說明他之前是待在尚城的。
高子清並不理會他的疑惑和問題,臉上的笑意在忽明忽暗的燭光中漸漸湮滅。
張茂不悅問:“你來這裡做什麼?”
高子清輕嗤一聲,道:“我看在你是我娘的大哥的份上,來給你一個忠告。”
“忠告?”張茂愣了一下,旋即哈哈大笑起來。
這個半年多以前還一副孩子氣的外甥,怎麼忽然變得深沉起來了?
還忠告,一個小屁孩,知道什麼?
“你說。”他一臉滿不在乎地說。
高子清並不理會他的不在意,冷聲道:“你若是想要活得長久些,便從此退回吳國,不要再帶兵意圖攻奪楚鶴川手中的城池。”
“什麼?”張茂聞言眉頭緊鎖,實在不明白這個“什麼都不懂”的人為什麼要說這種話。
高子清卻不再多說,伸手拉了拉脖子之上的狐裘,轉身麵對門口:“忠告我已經送到,是否聽從,憑你自己定奪。”
言罷,聳肩將後墜的披風往前顛了顛,邁步往外離去。
張茂愣愣看著少年離去的背影,滿頭霧水。
他是覺得,自己沒法帶兵拿下魏國那些剩餘的城池?
看不起自己這個做了幾十年大將軍的舅舅?
冷冷笑笑,他讓人偷偷跟著高子清,看看他是回何處,隨即繼續回去睡覺了。
寒冬的山川蒼涼而又孤寂,蕭索的山頂,樹木皆變得光禿禿的,土地也變得比任何時候都要堅硬。
高子清回到了尚城北城門口,翻身下了馬。
士兵們連夜清理著戰後陸地上橫七豎八的屍體,已經過去了一夜,依舊沒有完全清理完。
他將馬兒隨手一放,呼了一口熱氣,進城門去了。
回到那小屋子中,沈嘉凝還沒有睡醒。
他將身上的狐裘披風解了下來,又輕輕蓋在她被子上,坐在床邊靜靜看著她的睡顏。
天很快就亮了,窗戶外的晨光射進來。
有人輕輕在外麵摳門。
高子清站起身來,輕手輕腳打開了門,看見楚鶴川站在門口,眼神冰冷地看著他。
高子清一下就猜到了他為何而來。
他走出房間,與他走到屋簷下,麵對麵而立。
楚鶴川眼神冰冷地上下打量他:“你想乾什麼?”
高子清:“不想乾什麼。你無非是懷疑我昨夜去跟張茂有所交涉,有所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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