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忽然變得安靜下來,沈嘉凝忍不住將自己的手放在他胸口取暖,鼻子嗅到他身體傳來的熟悉又讓人心安的氣息。
她閉了閉眼,覺得自己躺在緩和的榻上,懶得動彈。
良久,她聽到他輕微的喘息聲,睜開眼來抬頭看了一眼他的下巴。
“你累了,我下來自己走吧。”
白夜垂下頭看她一眼,搖了搖頭:“我一點也不累。”
“你肯定累了,我可以自己走的。”
白夜不說話了,繼續抱著她腳步穩健地往前走。
沈嘉凝擔心他胳膊酸了還死撐著,便蹬了蹬腿,道:“白夜,你手酸的話,我可以到你背上。”
她知道他很固執,定然不會放她下來了,除非到了山下。
“會擠到你的肚子。”他道。
沈嘉凝:“……”
“其實我肚子沒有那麼脆弱的,白夜,我也沒有那般脆弱,你放我下來吧。”
“不行。”他不為所動。
她有孕這麼長時間以來,他一直缺乏對她和孩子的關心照顧。
現在這樣好的機會,他想要彌補。
沈嘉凝無奈,隻能又乖乖蜷縮在他懷中。
此時大概已經到了子時了,她實在又累又困,難得有這樣舒適的時刻,她安心地閉上了眼睛。
終於,一行人到了山腳。
馬車還停在原來的位置。
沈嘉凝聽到了侍女的說話聲,知道是到了,趕忙掙了掙,道:“放我下來吧。”
白夜終於嗯了一聲,將她放在了客棧門口。
侍女去推客棧門,門便搖搖晃晃發出怪異的聲音來。
沈嘉凝扶著門框,腳一著地,腳底板又有些火辣辣的。
侍女對楚鶴川道:“少將軍,這客棧太破了,我們隻勉強收拾出三間可居住的房間,一間在樓下,兩間在樓上。”
楚鶴川看了沈嘉凝一眼,笑道:“公主,侍女扶你到二樓將就一晚,明日咱們便可以回去了。”
沈嘉凝笑:“無事,有個地方休息就好。”
話落,侍女上前扶著她往樓上走。
楚鶴川見白夜還站在門口不動,道:“你也上去吧,我在樓下守著。”
白夜看他一眼,眸光微動,點點頭轉身上樓。
片刻後,那侍女又下來了,楚鶴川吩咐道:“你們夜裡守在門口,有什麼事情立刻叫我,我在屋中守著。”
侍女和車夫都應了聲,楚鶴川也轉身進了簡陋房間中。
樓上,沈嘉凝被侍女送到了門口,便讓侍女下去了。
她看見白夜跟了來,在她對門的房間門口站著。
沈嘉凝笑道:“你也進去休息吧,方才多謝你送我回來。”
白夜靜靜看著她的臉,抱著飛霜刀,一言不發。
沈嘉凝頓時覺得有些尷尬,揚了揚嘴角,將自己的房門關上了。
屋子裡用一個破陶碗裝了一小碗油,油中有一條用玉米殼搓成的細線耷拉著,那豆大的火苗一跳一跳地燃燒,似乎隨時都會熄滅,光線也比蠟燭黯淡許多。
屋中透著一股怪異的潮濕黴味,火炭是剛剛才燃起來的,還沒有完全燒著,溫度不高。
她走到火盆邊上烘了一會兒手心,等手腳差不多都暖了下來,才走到床邊,解下鬥篷蓋在被子上,脫了鞋鑽進被窩裡。
身下的床實在硌應得厲害,明顯隻鋪了薄薄一床棉絮,蓋在腦袋上的被子黴味更重,讓她覺得有些惡心。
好在今夜實在是太累了,她還沒來得及惡心,一切氣味都被困倦給驅散走。
也許是房間裡的炭火漸漸燃燒了起來,越睡越舒服。
迷迷糊糊中,她翻了個身,手伸出被子摸了一把鬥篷。
不摸不要緊,一摸她險些魂給嚇掉了。
她溫暖的手指頭不知道碰到了什麼冰涼滑膩的東西,她碰上去的時候甚至感受到了那東西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