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到達陽城的時候,高子清把高夫人安置在了陽城中一條巷子中。
深夜他回到那院子中,發現高夫人還沒睡。
他輕輕走到高夫人屋子外麵的窗戶下,聽到高夫人坐在燈下啜泣。
高子清敲門走了進去,詢問怎麼回事。
高夫人仰起頭來,淚眼婆娑道:“清兒,你舅舅他死了……”
高子清對此倒是不意外。
上去坐在高夫人身邊,他柔聲安慰幾句。
高夫人抽噎道:“雖然過去那麼多年他一心利用咱們一家,可畢竟他是我的親大哥,看見他這般,我實在難受得緊。”
高子清對於張茂的死絲毫不意外,甚至知道他死訊的時候,心中毫無波瀾。
他從小不喜張茂。
年前楚鶴川他們攻下尚城的時候,高子清已經預料到了他會有今日。
他的確是看在他是自己母親的親大哥的份上,忠告他想要活命便離開陽城回吳國去,隻是他並不當一回事。
隻是現在看著母親傷心,他不是滋味。
“娘,你若是實在難受得緊,便幫他立一個排位吧。”
高夫人點頭:“明天一早你去辦。”
“娘,這事恐怕不能我親自去了。”
“為何?”高夫人不解。
高子清笑道:“娘,我方才收到鳳城商鋪來的信,鳳城中咱們家的十幾家鋪子出了事情,我要去處理一下。”
高夫人聞言蹙眉:“出了什麼事情?嚴不嚴重?咱們才長途跋涉至此,你不是要帶娘見那魏國公主嗎?現在這麼著急?”
“鳳城的鋪子之前是爹在管,現在爹不在了,我當然要親自去走一遭。至於沈姐姐,她近來生病了,在昱城養病,等她病好了,我再接她來見你。”
高夫人歎了一口氣,鬱悶道:“沒想到那女子是個病秧子,也罷,我在陽城休養一段時間,等你回來後再去見她。”
頓了頓,高夫人不放心道:“子清,你得動作快一些,咱們高家的香火,我全指望在那姓沈的身上了,等你回來,她病好了,我立刻為你們操辦婚事。否則娘擔心你……”
“放心吧娘,”少年笑意溫軟,雙眼清明,“祖父和我爹去世的時候都將近四十,我身上的病不會那麼快發作的。我至少還能陪著娘和沈姐姐十幾年呢!”
高夫人勉強笑笑,等高子清離開後,又偷偷哭了一夜。
誰說他們家這種怪病一定會到了中年才會發作?
高老爺在遺書上說過,高子清的曾祖父,不到二十便病逝了。
如今她隻是想要滿足兒子生前願望,想要他生前多一些開心回憶,夜間卻總是無法入眠,就算是睡著了,也總是夢到兒子英年早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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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夜晚,高子清去見了那位製作人皮麵具的工匠,詢問他能否完全複刻他人的容顏。
工匠表示可以,但是需要大量銀子。
巧的是高子清最不缺的就是銀子。
之後,他又連夜在陽城中尋到一戶養鳥的人家,花大價錢購置了兩隻信鴿,並囑咐了那養鳥人家,等到某天收到信鴿的時候,幫信鴿帶回來的信送去軍營給楚鶴川。
那人家見高子清出手大方,且事成後還承諾再給他們一筆銀子,高興地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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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高夫人送走了高子清,便決定親自去找工匠刻一塊張茂的牌位。
然而匠人們聽到她要幫張茂做排位,紛紛拒絕,有的工匠甚至差點對高夫人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