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王崇古和張四維這一對舅甥的經營,在對北虜總體上轉入封貢貿易為主的新階段之後,這些年的大明多了一個晉商利益集團。
他們自然不如沿海那邊的商人,有江南富庶之地的物產,有海貿的先機,而是更多依靠往西往南往北的茶馬。
王之楨都不需要太用力,去了之後找來幾個自家的人,輕易就問出了背後有哪些人合謀,哪些人默許,又會有哪些人出來善後。
邢玠當然不能說完全沒有責任。但高淮本身太作死,難道要邢玠出麵保護他、與其他遼東文武為敵?
“那麼這六家,就是你給孤表忠心的替罪羊?而把遼東撫按的罪證拿到了,也是你自絕於外臣的投名狀?”
“……臣不敢如此去想,臣隻是先查到這一步。殿下若有命,臣繼續往下查!”
“三法司又派了人去,你家學淵源、多受教誨,焉能不明白?”
王之楨大汗淋漓,跪著等候嗣君的決斷。
朱常洛閉目思考。
過了許久,他才開口。
“兩件事。”
“臣恭聽!”
“第一,給你兩個多月的時間,年底之前,兩京錦衣衛所有人的名冊,包含寄祿的,都要呈過來。勳戚之後、恩蔭之後、請托冒領,你都要分門彆類的理清楚。”
“臣遵命!”王之楨心裡叫苦,這是要大查錦衣衛內部問題了。
“第二,以你王、張二家為脈絡,這次逃得一劫的,你叫上十家家主入京,聽孤差遣,登基大典之前必須到。”
“臣回去就急信送到!”
“起來吧。”
朱常洛等他起來後,看著他的臉:“若記得忠字,便能因禍得福。你和其餘堂上官的明爭暗鬥,孤已經聽成敬說了。好好替孤把錦衣衛肅清一番,孤要一支不學著文臣內鬥的錦衣衛。”
“……臣謹記殿下訓誡。”
“你暫時多用自己的人,可以!但是,駱思恭要重用。登基後,若孤認為錦衣衛已經可堪一用了,伱才能以錦衣衛指揮使掌衛事!去吧!”
“臣謝殿下隆恩!”
王之楨如釋重負,這是個明白信號。
若是這回沒有咬著牙忠心辦事,在錦衣衛內明爭暗鬥中敗下陣來的就隻會是他了,順帶可能牽連王張等多家被問罪。
山海關之事固然不可輕動,但那個說的是文武兩班,可不是商人之家。
王、張二家雖然出過重臣,可若僅僅隻動涉事的王張二家及其餘姻親之家,朝堂上又有哪些人願意觸新君的怒火為他們求情?
就連沈一貫都不見前幾月風光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