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思轉身又出門去,心道“即便你想儘辦法拿了請帖去見了人又能怎樣,他還是不會看上你,還不想死心呢。問你借雙鞋你都不肯,我就是把請帖扔了也不會給你。”
喻太太本以為把請帖一燒靜姝就沒法去了。怎麼也沒想到沒過幾天邵家又送了一封請帖過來,那帖子是專門給靜姝送到她手裡了,帖子上說要請靜姝去做女儐相。喻太太氣不過,抓了德律風撥了號碼等著接線員接線,等了半天才接通,接通一問,邵家解釋說因為有兩個男儐相,所以還要挑一個女儐相,喻六小姐外形靚麗,很適合。說完就掛了。喻太太這回無話可說了,心想去就去,反正自己也會去,到時候把女兒看緊點就是了。
靜姝詫異地對冬恩說“表姐不覺得很奇怪嗎?我跟沈瑛又不認識,邵家怎麼會讓我做女儐相呢?為什麼會在後來補上我呢?再過幾天就是婚禮了呀。”
冬恩笑道“因為你生得漂亮。”
靜姝笑道“你不能好好說話,我不跟你說了。”這時想起了阿九,這幾日靜姝找時間跟霜如詳細了解了二爺,每晚睡前又替阿九想辦法,終於是想出了一個主意來,於是決定去找阿九說一說。
敲三爺的房門敲了好幾聲,裡麵也沒人應答,靜姝轉身準備走,門突然開了,柳眉彎開的門,穿的一身光滑的絲綢睡衣,襟口鬆鬆垮垮的,兩根鎖骨露在外麵,她冷冷地盯著她道“有事嗎?”
靜姝道“我找阿九。”
柳眉彎道“她出去給我買東西了。”話落,見靜姝一直盯著自己領口,連忙伸手將那些淤痕都掩住。
靜姝收回目光,點了點頭,剛轉過身,哐的一聲,柳眉彎把門關上了。
阿九出去替柳眉彎買了玫瑰糕。走時柳眉彎特意囑咐她說“去王福記買,要那種糕點表麵有新鮮花瓣的,買八個,每一個上麵分彆刻一個字。同、心、永、結;百、年、好、合。”
阿九一聽便知道買來是做什麼的,問“今天就買嗎?難道要先拿回來?三爺看見了怎麼辦?婚禮還有幾天呢,天熱,現在買了不是壞掉了?”
柳眉彎道“我怕你買的不好,先買回來我看一眼,然後你今天再送過去。”
阿九道“三奶奶跟我一起去買吧,買了我就直接送去,不拿回來了。”
柳眉彎道“你怕什麼?他今天不在家裡。這幾天我就不出去了。”
阿九提著一盒玫瑰糕,心裡忐忑極了,就怕在家裡跟喻三爺撞個正著,喻三爺又多心,要是撞上了強行拆開來看一眼,肯定不得了。所以走的極快。遠遠地先望見了靜姝,她這兩天就想找一個和靜姝單獨說話的機會,這回怎麼也不想錯過,飛快地跑過去,急急喊道“六小姐!”
靜姝喜道“你回來了,我正找你呢。”往她手裡看了一眼,也沒多問。
阿九氣喘籲籲道“六小姐找我什麼事?”靜姝伏在她耳邊說了。
阿九喜滋滋道“這個主意不錯,多謝六小姐幫我。”
……
喻太太雖然不想讓靜姝去,可靜姝目前是非去不可,要在人前露臉,喻太太還是就把靜姝和冬恩兩個帶去麗裳好好選了衣裳,之後又把靜姝帶去外國人開的發廊裡燙了個跟冬恩那樣的卷發,果然燙完頭發的靜姝整個人看起來洋氣多了。
喻太太很滿意,盯著自己女兒的臉都看迷了,心想到時候一定會有人讚美她的女兒的,她特彆喜歡聽彆人讚美她的女兒聰明漂亮。當彆人在讚美喻六的時候,拿喻六跟彆家的小姐比較說“喻太太怎麼把六小姐生得這樣好看,x家裡的小姐完全被六小姐給比下去了……x家裡的小姐跟六小姐比起來,簡直就成了鄉下的丫頭|……”喻太太就會更加高興,好心情還會持續個兩三日。
到了邵振鵬婚禮的這天,靜姝和冬恩兩個作為女儐相,要去的很早。天才蒙蒙亮,邵家派的司機王川就來接她們兩個了,說要先把她們兩個送去沈家陪著新娘子沈瑛。汽車最終駛入了一條破舊的老弄堂,弄堂口的過道太窄了,汽車剛能擠著慢慢開進去,對麵要是有行駛的汽車或黃包車過來,雙方都走不了了,於是邵家提前就封好了路。
汽車到了沈家門口必須找準了位置停,那樣車門剛好在沈家家門處打開,不然的話隻能打開一點,外人進不去車裡車裡的人也出不來的。沈家家境一般,沈瑛算是枚小家碧玉。靜姝和冬恩走進張燈結彩的沈家的時候,沈瑛的母親正坐在堂屋裡哭,沈瑛的嫂子在一旁勸頭發花白的沈母“妹妹都給邵家二爺生了孩子了,去了也吃不了苦,當少奶奶享福呢,今天又是她大喜的日子,知道您不舍,快彆哭了,您一哭,妹妹看見了也要哭的。”
沈母啜泣道“養了這麼大的女兒突然就成了彆人家的了……”抬手抹了眼淚,一睜眼看見兩位亭亭玉立的小姐已在庭中了,連忙起身,喊沈瑛嫂子“快,人家女儐相來了,快招呼。”
靜姝和冬恩在院子裡聽得一清二楚,看見沈母流淚,眼角也不由一澀,心裡各有感慨。
邵家的司機王川這時進來道“沈夫人,這位是喻公館的喻六小姐,這位是尹公館的尹二小姐,是來陪二奶奶的女儐相,您先招呼著她們兩個,我就先走了。之後邵家會派婚車來接二奶奶的。”又笑著對靜姝和冬恩說“喻小姐,尹小姐,二爺來了,接二奶奶坐婚車。到時候,會有兩位紳士來接你們,你們坐他們的車一起走。”
靜姝和冬恩說好。心想兩位紳士,應該是兩位男儐相吧。
沈夫人婆媳兩個忙對靜姝和冬恩微笑點頭,沈瑛的哥哥和父親也出來了,親自送王川出門。
靜姝和冬恩兩個早上已經在家化了妝,沈瑛的嫂子會說話,不斷地誇她們兩個漂亮,還說她們兩個生的有點像。靜姝和冬恩微笑,走進房裡去陪新娘子了。
沈瑛的五官生得很秀麗,算不上很美,卻是耐看的,性情好,氣質溫婉。邵家準備在自家的禮堂裡辦西式婚禮,所以給沈瑛準備的是潔白的婚紗,沈瑛已經換好了,邵家請的化妝師正在房裡為她化妝,妝也快化完了。沈瑛從鏡子裡看見了冬恩,跟她打招呼,隨後又望見她身邊的靜姝,沈瑛不認識,正要問。冬恩介紹說“這位是我表妹,喻靜姝,你就直接叫她靜姝。”
沈瑛就溫柔地喊了句“靜姝。”
靜姝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喊,冬恩笑說“你叫她二嫂吧,你們喻家跟邵家是世交,你不該喊新郎倌一聲二哥嗎?”靜姝喊二嫂喊不出口,隻喊道“阿瑛姐。”
沈瑛笑道“怎麼喊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