釵光鈿影[民國]!
沈瑛的嫂子這時送茶進來給靜姝和冬恩。沈瑛的妝上好了,大家一起坐著聊了會天,沈瑛的嫂子突然想起邵家之前送的衣裳,急道“差點忘了,邵家之前不是把女儐相的衣裳一起送過來了嗎?瑛子,快,趕緊讓兩位女儐相換衣裳吧,我怕婚車馬上就要來了。”
原來,不知是忘了還是送錯了,邵家並沒有把女儐相的衣裳送去喻家,而是和新娘子的衣裳一起送到沈家來了。女儐相要穿一樣的旗袍,男儐相也是一樣的西裝。
沈家之前想反正兩位女士到時候也是要先來沈家的,來了這裡再換衣裳也不遲。
大家一聽婚車快要來都急了。沈瑛的嫂子就和化妝的姑娘就先去了外麵,靜姝和冬恩趕緊拿了衣裳準備換,可是沈瑛的閨房小,沈瑛作為新娘子不能出去,裡麵也沒有專門設置換衣裳的地方。時間又緊,靜姝和冬恩就拉了個簾子站在裡麵一起換。
脫衣裳的時候,冬恩有一點羞澀,從小到大她一直獨立,換衣裳的時候從來不要第二個人在場,在靜姝跟前脫去衣裳有些不習慣,但想著時間緊迫,還是果斷地解起了旗袍的盤扣。
解衣時,冬恩去看身邊的靜姝,靜姝正熟練地脫著衣裳,裡麵的“小馬甲”已經露了出來。冬恩想也許平時是丫鬟們伺候她更衣的,她已經習慣了,不會在自己跟前不適應。
前世和一群姑娘生活在那一方狹窄的公共空間裡,彆說一起換衣裳了,就是脫光了衣裳,夏天一起赤條條地站在水龍頭下衝涼水澡,她都經曆過。所以和冬恩一起換件外麵的旗袍也就沒什麼好羞澀的了。
靜姝完全脫去了原來的旗袍,轉頭去拿新衣,目光在冬恩胸前頓了兩下。冬恩內裡穿的和自己的並不一樣。她並不認識冬恩那穿的是什麼,不過不想也知道是西方的女性們習慣穿在裡麵的。
靜姝拿了新衣正穿著,胸往前一擠,“小馬甲”前麵的紐扣突然鬆開了,靜姝慌得丟了新衣去扣,被冬恩全部瞧見了,冬恩是頭一次見到其他女性的身體,雖然與自己生的一樣,依舊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漫上心頭有點羞,又有點好笑,不由地笑出了聲。
靜姝扣完了紐扣去看冬恩,“表姐笑什麼?”手裡則從容地理著新衣準備去穿。
冬恩的眼睛裡閃著驚異的光澤,盯著她的胸部,小馬甲包裹著,盈鼓鼓的。小聲對她道“你比我小好幾歲,竟比我的還大。”
靜姝背過身去穿了旗袍,低低說了聲“表姐!”
冬恩嗬嗬低笑,也去整理衣裳,卻不妨靜姝突然轉回身,伸出手迅速往她胸前摸了一把,快得冬恩都來不及伸手去護。靜姝摸完趕緊扣住了自己的旗袍,悄聲說“你的哪裡小了?”
冬恩瞠目結舌“我隻是說說,也沒像你這樣流氓地動手動腳。”還是第一次被觸碰,冬恩雙手抱著胸說道“你不信的話,脫了衣裳來比一比。”
靜姝道“我不乾!我們快些吧,邵家的婚車馬上就要來了。”穿旗袍的時候,腦中不由想起了前世。
前世一個公寓的姑娘免不了會一起洗澡。何秀苑是個平胸,沒發育的樣子,馮香玉的胸大,還是俗稱的“布袋奶”,往下垂得老長,美玉的胸是女性中最常見的大而豐挺。這時,美玉就會好奇地問何秀苑“怎麼還有這麼平的胸?怎麼長的?”然後再問馮香玉“怎麼還有這種奇怪的胸?這種又是怎麼長的?”
美玉常常因為胸大而自豪,馮香玉常常因為胸大而自卑。自己的胸跟姐妹們的胸長得不一樣,馮香玉很苦惱。幸虧還有何秀苑這個平胸,有總比沒有好,馮香玉於是在何秀苑身上找到了安慰,常常跟她相互開玩笑。有時玩瘋了甚至會互相摸。
何秀苑並沒有意識到胸大的美。美玉穿著寬鬆的裙子奔跑起來的時候,沉重的胸部很是搶眼,美玉堅持不了多久便會捂著胸口,擰著兩眉氣喘籲籲。何秀苑見了會暗暗替她擔憂,束奶帕會不會突然鬆了掉了?反而覺得大胸不好,所以她沒有在胸小的問題上感到過自卑。
想到這裡,鼻端仿佛嗅到了水流中的鐵鏽味。因為那公寓老化得厲害,水管水龍頭裡都是鏽,所以流出來的水帶著一股鐵鏽的味道。
儘管她們兩人說的小聲,沈瑛坐在床邊還是聽了個一清二楚,心想她們表姐妹兩個感情真好。靜姝和冬恩兩個換好了衣裳,拉開簾子走了出來,一樣的旗袍,都是紅色的,不是中國傳統的大紅色,要淡一些。
沈瑛喚化妝的姑娘進來,給她們表姐妹倆補了一些粉。又等了一小會兒,邵家的人來了,在外說“巷子太窄,二爺的婚車就不入內了,停在弄堂口,免得進來了接了新娘子要倒回去。”於是開始鋪起紅毯,紅毯接著堂屋一直延伸到門外,又從巷子裡一直鋪到出口的婚車邊。
沈母知道鋪完了紅毯,邵家二爺就要來接女兒走了,心裡那個不舍,又抹了幾把淚。靜姝和冬恩一左一右攙著沈瑛出來告彆二老。
沈瑛磕頭的時候,沈母偷偷往眼睛上揩了兩把,接下來都強忍著眼淚囑咐沈瑛道“你雖為邵家添了丁,但去了不要驕縱,好好相夫教子,太太姨娘們要好好孝敬,往後二爺的幾個兄弟們結婚了,妯娌之間的關係你也要打理好……我和你父親給你準備了一些嫁妝,雖然邵家也不會稀罕咱們這點嫁妝,甚至會看不上眼,但還是你爹娘的一片心意……”說到這裡哽咽著說不下去了,哥哥嫂子都來安慰,年邁的沈父不善言辭,坐在一邊也不說話,眼圈亦是紅紅的。
沈瑛不住點頭,姍姍落淚道“我說不讓你們準備嫁妝你們還是給我準備了,爹娘省吃儉用讓女兒念書,就是給女兒最好的嫁妝了……”
靜姝和冬恩也忍不住彆過臉去掏絹子擦眼睛。這時外麵一陣樂聲傳了進來,迎親的人來了。沈母趕緊擦乾眼淚,雙手扶了女兒起來,靜姝和冬恩也忙著給沈瑛小心擦淚,幫忙敷粉。沈瑛哥哥出門一看,兩位高大瀟灑的男儐相已經簇著妹夫過來了。趕忙回屋催促妹妹出閣上婚車。
沈瑛便被靜姝和冬恩兩個牽引著踩上紅毯向外去,沒走多遠就撞見迎親的人了。兩位男儐相分彆是邵豫棠和邵振康。邵豫棠發現兩位女儐相中有喻靜姝的時候愣了一下,斜眼去瞪邵振康,邵振康正癡癡地盯著冬恩
最初男儐相隻有振康一人,振康跑去和邵太太說請四哥和五哥也當吧,邵太太覺得親兄弟當儐相更好,於是就要求他們兄弟三個都給他們二哥當男儐相。
但豫光說“我跟我哥長的差不多,我們這對孿生兄弟往二哥這新郎倌身邊一站,完全搶了二哥的風頭了,照相的時候,人家都看我們倆了,所以我不當。”
邵太太就道“你這想法真奇怪。”
豫光自請道“讓我去當男招待員吧,男招待員不僅要外形俊朗,還要健談,更要熟悉邵家為賓客引路,我最合適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