釵光鈿影[民國]!
車子將要抵達喻公館,她堅持不讓他送她回去,提出要提前下車自己回去。
他便停車,等她下了車,也跟著下了車。
她走了幾步聽見身後有腳步聲,回頭一看,他竟跟了上來。
她扭過頭,加快了腳步往前走,身後的人也加快腳步。
她越走越快,身後的人也越走越快。她猛得回頭,臉色一沉“你彆跟著我了行不行?”
他便停下腳步看著她。
等她繼續往前走的時候,他又跟上。
她氣得跺腳“我說讓你彆跟著我了。”一回頭,嚇了一大跳,他竟就站在身後,神出鬼沒的,她趕緊避開幾步。
”放心,我不碰你,也不跟你進去。“他嘴上這麼說,又伸出腳上前兩步,手已經伸向她。
她又退了兩步。
他哭笑不得,兩步跨到她跟前,迅速伸手在她頭發上拈了一下,又遞到她眼前晃了晃“你頭發上有很多這樣的東西。”
她看清是草屑,趕緊去摸自己的頭發。
“後麵。”他指了指她的後腦“後麵有許多。”
她又伸手向腦後摸去,手一鬆,領口就塌陷下來,她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頭發上沾的草屑,完全沒有注意到,於是雪裡春色,自他那個角度,正好一覽無餘。
他突然想起了二哥結婚那次,她躲在桔子園裡手忙腳亂地整理她那條壞掉的小馬甲,發現他時那副驚慌失措又害羞的臉色。每次回憶那一幕時,他都會像這次一樣情不自禁地抿著唇角含蓄的微笑,回味起來簡直甘之如飴,那是一種難以言喻的美好。
這樣的美好,必須也隻能是他自己一個人欣賞的,他抬起目光像四周看了看,發現並沒有人留意到他們兩個。於是他趕緊抄她又走近一步,高大的身子擋在她的麵前,伸手去她腦後替她摘起腦後的草屑。
這個時候,她已經自顧不暇,沒工夫拒絕他的靠近,隻顧去摸自己頭上的草屑了。
比起他,她似乎更怕喻太太的質問。
“好了,差不多了。”他說。
她放下手,這才感覺他一直在盯著自己哪裡看,瞟了他一眼,發現他的眼睛正放在自己胸前,馬上意識到了什麼,立刻伸手把領口死死捏住,背過身問他”再仔細幫忙看看,還有沒有?“
“沒了,”他鎮定自若地說,“這下看不出來跟我在草地裡滾過了。”
“誰跟你滾過?就隻是……”她真後悔說出這樣的話,馬上把到了嘴邊的話生吞下去。是啊,就隻是被他壓在身下親了一下而已,真是混賬!什麼叫跟他在草地裡滾過!
她的臉頃刻間變得通紅,從臉頰一直蔓延到耳根,死活不想再多看他一眼了,她的五根指甲緊緊地揪著自己的衣領,埋著臉,撒起小腿就往前跑。怕他又跟上來,跑得飛快。
幸虧他沒有再跟上來,到了喻公館門前,她已經是上氣不接下氣,沒有進去,站在門前大口大口地喘息,緩過氣準備進去的時候,才發現有人也站在喻公館門前。
“跟某人約會去了嗎?”喻四爺挽著夏恩,笑臉盈盈地望著她說。
“沒有啊。”她撒起謊。
喻四爺笑問“你怎麼知道我說的是誰?”夏恩在旁邊笑得像花兒一樣。
她慢慢走過去,繼續撒謊“沒有,真沒有,我剛放學回來。”
“上的是什麼課?”夏恩竟然也跟著四爺一起故意戲弄她。
“外國……戰爭史……”她胡謅。
“他教的?人家是讀過軍校的,又在德國進修過,哪國的戰爭史人家都最懂了。”喻四爺道,“既然人家都送你到家門口了,你也不儘儘地主之誼?請人家進屋來喝杯茶也好啊,你倆剛剛是吵架鬨彆扭了嗎?”
靜姝知道剛剛肯定是被他們撞見了,再怎麼解釋隻會越描越黑。索性不解釋了,一個字也沒有回答,繞過喻四夫妻倆,快步往屋裡走去。
”記得把頭發理一下。“喻四在後麵大聲提醒她。後麵還說了一句什麼,她已經走得老遠了沒有聽見。隻想著趕快回去照照鏡子換件衣裳,同時祈禱著不要撞見喻太太,不然又不好解釋。
噔噔噔地上樓梯,走得太急,沒有仔細看路,險些絆倒摔下來,樓梯上碰見了家裡的下人,跟她打招呼,她都沒有來得及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