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者不假思索地回答,眼神亮晶晶的。
或許是麵對玦沒有麵對七席那樣的壓力,倒是話多了起來。
“您或許不知道,我們這些靈魂經常疲於記錄各個世界的篩選情況,見多了生離死彆的慘狀,也見多了殘垣斷壁的末世景象,因而都……或多或少有一些麻木的解離症狀。”
“解離?”玦歪了下腦袋,“這種說法我記得一般都用於精神類疾病方麵……”
“是的。”
侍者微微垂下眼眸,微不可察地歎息。
“引發這種狀況的因素其實很多,過長時間的記錄員生活就是主要緣由。儘管我們可以在無底湖上方的分支溪流中,通過摩訶大人的力量洗掉那些麻木的記憶,但經年累月之後……靈魂也會產生難以避免的磨損,這種磨損又往往是不可逆的。”
“那……這跟你們這個後援團又有什麼關係?”
“我……不太會形容。”
侍者的神情有些局促,但眼神卻格外真誠。
“隻能說,您二位的歌聲……真的很好聽!”
他頓了頓,似是在組織語言,隨即微微一笑,眼底泛起一絲懷念的光芒。
“起碼對我來說,每當在論壇上重新播放,傾聽那悠揚的旋律時,那些遙遠的、屬於家鄉的記憶,就像一張張幻燈片般,在腦海中閃回……靈魂仿佛也在那一刻得到了撫慰,無比舒暢。”
他的聲音變得悠遠,眼神也逐漸染上了淡淡的悵然。
“我會想起童年的自己,在群山環抱的穀地裡奔跑、翻滾,感受溫暖的山風擦過臉頰,揚起發梢。我會想起那些已經記不清模樣的小夥伴們,我們一起瘋鬨、捉蛐蛐,甚至光著屁股跳進清涼的池塘,直到被螃蟹狠狠夾住腳趾,嗷嗷亂叫著衝上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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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那些夜晚……”
他的聲音更輕了些,像是在講述一個遙遠的夢。
“我會躺在草地上,仰望著漫天星辰,指尖比劃著它們流轉的軌跡。小時候的我,總是伸出小小的手掌,想要觸碰遙不可及的銀河,也曾下定決心——等長大了,一定要成為能探索更多星空的人。
或許……我真的有點天賦吧,後來順利考進了大學,還幸運地學了自己喜歡的專業……啊,那時候的日子雖然辛苦,但真的很有盼頭。”
玦靜靜地聽著,見他突然停下了話語,像是陷入了回憶的漩渦,久久沒有回神。
“……然後呢?”他輕輕催促。
侍者微微一怔,隨即猛地回過神,帶著些許歉意地笑了笑。
“啊……抱歉,我走神了。”
他說著,竟下意識抬手揉了揉眼睛。
明明作為靈魂早已失去了流淚的本能和需求,但此刻,他卻本能地做出了這個動作。
“您知道嗎?那時的我,在每夜月光大亮的時候總會很開心——雖然這對於觀察其他的星辰不算一個好環境,但我的內心卻會下意識的平靜,看著皎潔的月光灑向大地,靜謐的文明仿佛也在黑暗中悄無聲息地成長……那種感覺,真的很奇妙。
可直到最後,那顆月亮竟成為了所有人的夢魘……它越來越大……越來越近……潮汐翻湧,晝夜拉長,直到……”
他垂下眼瞼,嘴角牽動了一下,像是露出一個自嘲的笑。
“所有的生命……都在那場毀滅的撞擊中屍骨無存。”
他的聲音極輕,卻仿佛穿透了時間,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空洞與蒼涼。
“而我故鄉的文明,也被徹底劃上了休止符。”
“……”
玦一時間不知該怎麼說才好。
說實在的,如果是他們的老家遇到這樣的災難,即使以他們現在的力量,也估計要費好一番力氣。
侍者像是想到什麼,倉促起身。
“啊,真不好意思,我就顧著說自己了——您還沒吃飯呢!飯菜是不是都涼了?”
“沒關係,就這麼一會而已,還是溫的。”
玦擺擺手,抬頭看向侍者。
“你們也是輪值送餐的嗎?”
侍者連忙點頭:“啊,是的。您有什麼需求,請儘管吩咐!”
“那麼,這就當是我的一個小小的請求——”
玦輕笑著眨了眨眼。
“讓我聽聽,你們每個人的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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