玦飛速掠過了小時候的每一段回憶,仿佛掀起一幕幕塵封舊劇的幕布。
他看到自己跟在父母身後踉踉蹌蹌學著走路,跟小黃鴨似的搖搖擺擺。母親和父親一人一隻手,帶著他一步步向前邁出步伐;
他看到自己學著老爸的動作,在地板上到處陰暗爬行據說這樣對脊椎好),呱呱呱地亂叫,老媽在一旁用無語的目光盯了他們一會,然後又走過來,一屁股坐在老爸的背上,如同女王一樣揮斥蒼穹;
他看到自己披著小被子,如同一個小炮彈一般在家裡衝來衝去,有時又會突然神經質地停下來,如同雕塑般盯著花盆裡爬行的小螞蟻,然後趁大人不注意,抱來跟他人一樣高的水壺,用開水倒進螞蟻窩裡,讓陽台地上浮滿了螞蟻屍體……
“啊!小玦!”
男人率先發現了陽台的慘狀,哀嚎一聲。
“我就這麼一會沒看住你,陽台就被弄成了這樣,嗷!你媽回來看到這場麵肯定又要說我了!”
男人手忙腳亂地去拿拖把,又跑來試圖把殘骸拖乾淨。可正當他自以為處理妥當時,一眼掃到了那個還坐在地上的小家夥——
“等等!”他伸出爾康手,目眥欲裂,“彆吃!”
“唔?”
小玦歪了歪頭,但手中還扭動著的螞蟻已經被他塞進了嘴巴裡。
……
等曙影買完菜回到家,看到明顯被拖過的陽台、被開水澆得蔫了的花、嘴巴鼓鼓的小玦和一臉心虛的男人時,眯了眯眼。
“發生什麼事了?”
“沒什麼呀~”男人摸了摸鼻子,聲音有點漂浮。
“沒什麼?”
曙影眉毛一挑,目光如利劍,直接瞄向那小人。
隻見小玦一臉呆萌地坐在沙發上,下一秒,忽然打了個嗝——
“噗——”
一隻半碎的螞蟻屍體從嘴角滑了出來。
然後,又是一隻……
“……那小玦怎麼跟豌豆射手一樣吐東西?”
“啊?!”
男人立馬把娃拎起來,看到那吐出的螞蟻殘骸,脫口而出,“我剛剛明明已經讓他吐過了啊!難道沒吐乾淨?”
“嗬嗬……”
“老、老婆你聽我解釋……!嗷——!”
……
……
旁觀的玦不免覺得好笑。
有時候他自己回想起來都覺得有意思,尤其是老爸——
那個男人簡直就跟沒當過人類似的,時不時就會執著於一些莫名其妙的東西,比如非要自己親手殺雞宰鴨,比如會做出一些讓人匪夷所思的動作,比如時不時觀察自己拉的屎是否完美,甚至還拉著老媽一起看……往往會忘了身旁還有一個懵懵懂懂、有樣學樣的娃。
呃……不過根據如今的了解,老爸可能以前真的也不是個什麼普通人……
玦回攏心神,皺著眉看向小小的自己。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之前的那一幕他始終放心不下——他總覺得有一種似有若無的視線落在自己頭上。
“喂喂喂!看得到嗎看得到嗎?”
無論他試過多少遍,眼前年幼的自己確實都沒有注意到他的反應。
……算了,下一個。
……
回憶中的場景再度變化……
這一次,是他上學那段時間的回憶了。
“哎,你作業寫好了沒?借我抄抄。”
“我、我這個都隨便寫的……很可能錯的很多……”
“沒事!寫了就行!謝啦……”
熙熙攘攘的課間,少年單手托著下巴,眼神似有若無地投向窗外。陽光透過潔淨的玻璃灑落在他半張臉上,為他在黑發下勾勒出幾縷微微發亮的光線。
——頗有一種“後排靠窗,王的故鄉”的中二感。
他看起來已經和如今成年的玦的樣貌很像了,但因為還沒完全長開,臉上還有一絲尚未褪去的稚嫩和少年人獨有的青澀。
雖然看起來有點中二,但事實上……
他在打瞌睡。
頭還一點一點的。
叮鈴鈴——
上課的鈴聲很快響起,任課老師也開始敲黑板上課,但少年因為被風揚起的窗簾遮住,導致老師一開始也沒發現他還在睡覺。
咻……
當風小了一點,少年瞌睡的模樣終於畢露無疑。
“——啪!”
一根粉筆像子彈般精準地飛出,劃破空氣,準確命中他的額頭正中間。
“嗷!”
少年痛得一聲怪叫,猛地彈了起來。
“熵玦!要是困就站起來!”
老師把書往講台上狠狠一扔,眉頭氣得都能夾死蒼蠅。
“其他的任課老師都和我說了!你在彆的課上也打瞌睡!我還慶幸你至少看重我這個數學課,結果也不能幸免啊?!”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