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隻有一天!
打蛇打七寸,罵人揭短處。被說到痛處的潘金慧羞愧難當,終於也知道理虧。她一句話都說不出口,低頭默默擺弄手指甲。
郝仁師終於在吵架中勝利了一次,自然不依不饒,窮追猛打“怎麼了?!啞巴了?!”
潘金慧持續不說話,眼睛不自然的向四周看,一副老子就是爛人,你能把我怎麼樣的態度。樹不要皮,必死無疑;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終於郝仁師再也不忍,把這麼多年的委屈,憤怒,懷念,傷感,十幾種不同的情緒同時宣泄在這個女人身上。這個女人也正是創造他這些情緒的源頭。
在火力全開,發泄完之後,郝仁師以外的感覺到了一種輕鬆感。那是一種真正成為男人的輕鬆感,沒有讓他束手無策的老婆,沒有屈辱感的日常生活,沒有後現代男性遇到的新型家庭冷暴力。
一切是那麼酣暢淋漓……
還沒痛快幾分鐘,潘金慧說話了“都t跟你離婚了,我做什麼跟你有啥關係?”
郝仁師“離婚?老子還沒簽字!這婚你t離不成!離婚了你還花我的錢?離婚了你還做寄生蟲吸我的血?這時候你知道離婚了?偷老子三百萬的時候你怎麼就不提離婚呢!”
其實,潘金慧這時候還沒偷錢呢,她的偷錢計劃還在醞釀階段當中。被郝仁師當麵戳破,不禁心頭一驚。難不成自己的老(前)公(夫)學會讀心術了?不僅抓到她偷人,而且還預言家一般,掌握了離婚前偷家產的陰謀。
潘金慧又不說話了,準去的說是啥都不敢說了。她無處遁形的樣子,有幾分嬌羞無奈。若是不了解她,不知道前因後果,或許還會認為她楚楚可憐。
郝仁師喘著粗氣,也不說話。死死地盯著潘金慧看,麵前的她露出的小女人模樣,真有幾分像初戀時候,裝出來的清純可人。
認識潘金慧的情形曆曆在目,回憶像電影一樣播放在郝仁師的腦中放映。
……
那是一個中雨的夜,郝仁師獨自一人走在街上。一隻落湯雞,穿梭在打傘的行人中,被路燈投射的冷光照著,未免有幾分淒涼。
加班出來的晚,又錯過了地鐵和公交。早上上班沒有開車,雨天又不好打車。無奈的他隻能頂著雨,徒步回去。一邊咒罵倒黴,一邊跺腳,激起無數水花打在身上也不在意,因為從裡到外,他早就濕透了。
街上人來人往,都打著傘。平日在街上,郝仁師有個習慣,那就是觀察大家頭上的數字。看看人群中幾個壽星老,幾個短命鬼,上天賦予他這種無聊的超能力,似乎除了增加痛苦,也就這麼點樂趣了。
可今天的行人全都打著傘,遮住了數字,郝仁師看不到他們的壽命,終於也體驗了一次正常人的視角。
回家的路不遠也不近,走幾步還是沒問題的。冷雨夜中,他想起了自己那個正在還房貸,空蕩蕩的家,寒意籠罩心頭。沒有一個貼心的人能說句話,也沒有人迎接他,給他拿一套乾淨衣服什麼的。
“阿切!”
冷冷的冰雨在臉上胡亂的拍……終於拍出一個響亮的噴嚏。他著涼了,噴嚏打斷了他期盼女友的沉思。冷雨讓他不禁抱住肩膀,不斷搓揉。
“離家不遠了,回去一定獎勵自己一碗熱乎乎的薑糖水。”
可他突然想起來,自己既不會煮薑糖水,也沒人給他煮,隻能喝點熱水了……正所謂多喝熱水治一切,他對以前心儀過的女孩子都是這麼說的。(怪不得你沒女朋友)
接近家的那段路,是一段比較狹長的小路。很少有人走,更彆提車子了。
就在郝仁師一邊搓手取暖,一邊向前走的時候,前方一個打傘的窈窕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郝仁師也是讀過幾天書的,他想起了戴望舒的《雨巷》
“撐著油紙傘,獨自
彷徨在悠長,悠長,又寂寥的雨巷
……
她默默地走近,走近,又投出太息一般的眼光
……
她靜默地遠了、遠了
……
到了頹圮的籬牆,走儘這雨巷
……
我希望飄過
一個丁香一樣地,結著愁怨的姑娘”
麵前不遠處姑娘的體態,背影美極了。此情此景,無不讓郝仁師想起詩裡的那位姑娘。隻不過,她不僅舉著一把傘,而且提著一個大大的行李箱。
雨巷中,風聲,雨聲,遠處鳴笛聲,行車聲,腳步聲,行李箱在地麵拖動聲,構成了雨夜特有的交響樂。
郝仁師好奇,這麼晚了,姑娘拎著行李箱要去哪裡呢?
越看越好奇,越看越仔細,郝仁師已經在期待她的臉了。有些女孩,看背影迷倒萬千兵馬,看正臉嚇退百萬雄師。但願她不是個背影殺手。
走夜路的女孩,總是忍不住回頭看看。這個拎著行李的姑娘也不會例外。
突然,女孩回頭了,甩動飄飄的長發,在雨中顯得格外冷魅。雖然看不清楚,但至少郝仁師確定了一點蠻清秀的,並不是一個背影殺手。
在特殊的情境下,很容易生出莫名其妙的好感,期待,甚至是依賴……
郝仁師這邊是美好的情感,女孩那邊就不一樣了。一個走夜路,走小路的女孩,在電閃雷鳴的夜裡,被一個一身黑衣的中年大叔跟蹤……
光是想想都忍不住尖叫了,何況二十出頭,風華正茂,沒經曆過什麼危險磨礪的少女呢。
她不安了,心中的焦慮驅使著腳步,女孩提速了,拎起行李箱向前走。
郝仁師想要看清她的樣子,至少看看背影,所以他也提升了速度,向前走著。
女孩感覺到身後的腳步聲不對勁,焦急不加掩飾的寫在臉上,她又加快了速度,離跑隻有一點點差距了。
顯然,她怕了。
郝仁師開始還沒想明白,她在跑什麼,後來突然就明白了,自己這身打扮,配合漆黑的雨夜。豈不是和凶殺故事裡的變態不謀而合了?
女孩懷疑他是情理之中,可郝仁師卻十分窩火。人與人之間怎麼就不能有一點最起碼的信任呢?人這東西實在算不上一種好動物,既不高尚,也從沒高尚過。
因為,正常人在晚上走路,隻要身後跟著一個人,都會本能的懷疑對方是壞人。不是劫財就是劫色,要不就是害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