憤怒的兩晉南北朝!
383年7月,東晉鷹揚將軍郭銓,與冠軍將軍桓石虔在武當擊敗前秦援軍張崇,但也意識到無力阻攔更大規模的敵人,於是擄掠居民二千戶,原路返回。
前秦征南將軍苻睿派慕容垂當先鋒,推進到沔水,慕容垂下令每個士卒都拿十束火把,綁在樹枝上,然後連夜大張旗鼓地向晉軍狂奔,火光照耀數十裡,桓衝不知對方底細,也不敢交戰,直接向上明撤退。
另一路張蠔從褒斜穀南下,軍勢浩大,東晉輔國將軍楊亮難以招架,也敗退而回。
桓衝此時意識到前秦軍隊已經席卷而來,先下手為強的戰術顯然已不能奏效,隻得拚命死守,以求生路,上表推薦侄子桓石民擔任襄陽郡長,駐守夏口,又推薦王荃為江州督導官。
但王荃因為哥哥剛死,所以不能到職,謝安於是立刻找了個自己的族人謝輔,接替王荃的江州督導官一職。
桓衝十分惱怒,感情不是你上陣打仗,找個這樣文武不通的人,跟在我背後捅刀子有什麼分彆,於是堅決上書請求自己兼江州督導官,孝武帝司馬昌明也有些瞧不慣謝安弄權,於是批準了桓衝的奏章。
不過麵對前秦百萬大軍,這種細微的調動並不能影響大局,東晉即將麵臨亡國的危機。
8月2日,苻堅讓苻融督促張蠔和慕容垂等人,率步騎兵混合兵團25萬人,充當前鋒,任命兗州督導官姚萇為龍驤將軍、益梁二州軍區司令官,作為後繼,他自己則親率主力部隊隨後出動。
姚萇臨出發前,苻堅意味深長地說“從前我以龍驤將軍的身份,建立大業,從不輕率地加授這個封號,你一定不能辜負我對你的期望啊。”
但他說完就有點後悔了,他當年是以龍驤將軍的身份殺了獨眼皇帝苻生,從而登極稱天王,如今對姚萇這麼說,好像無意中在暗示什麼一樣,而結合苻堅的結局,他還真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先鋒部隊很快出動,慕容恪的兩個兒子慕容楷和慕容紹,以及其他的燕國遺民,全都表現得異常興奮,慕容楷更是對慕容垂表露心跡“主上驕傲自大,已到了極點,叔父為燕國建立中興大業,就看這次戰役了!”
慕容垂雖故作淡定,但也難掩久違的激動,笑稱“不錯,但是如果沒有你們,也難以成事,中興大燕需要我們所有族人為之努力!”
就在當天,苻堅從長安出發,親率武裝部隊步兵60多萬、騎兵27萬,揮師南下,旌旗招展,戰鼓喧天,前後連綿近千裡。
這近百萬大軍並不是同時同地出動,考慮到軍隊規模盛大,那也很不現實,9月初,苻堅的長安精銳進抵項城,而涼州部隊才剛到鹹陽,巴蜀漢中地區的部隊,才剛剛順流東下,幽冀兩州的部隊則才到彭城,東西相距萬裡之遙。
這幾路大軍,分彆由水陸兩道同時並進,運輸糧秣的船舶,多達一萬餘艘。
與此同時,苻融率領的30萬先鋒部隊,已抵達潁口,與晉軍近在咫尺,大戰一觸即發。
孝武帝司馬昌明緊急下詔任命政府副行政長官謝石為征虜將軍、全國剿匪總司令官,任命徐兗二州督導官謝玄為前鋒司令官,與輔國將軍謝琰、西翼禁衛指揮官桓伊等人,共率武裝部隊八萬人前往抵抗前秦的入侵。
桓伊是桓宣的侄子,與桓溫和桓衝的關係比較疏遠,而與謝安倒是很親近,兩人都對音樂很癡迷,謝安是完美的聽眾,桓伊則是著名的作曲家,尤其擅長吹笛,著名的琴曲《梅花三弄》就是根據他的笛曲改編了,而除了演奏之外,桓伊也特彆喜歡聽人唱歌,每次都跟著唱者舞動節拍,十分投入,謝安調侃他對音樂一往情深,後來這個成語應用廣泛,形容對人或是對事物非常喜歡,難以自拔。
另外三個中,謝石是謝安的五弟,謝玄是謝安的侄子,謝琰是謝安的兒子,此番秦晉決戰,陳郡謝氏成了左右戰局的重要力量。
然而前途如何,沒人能預料,但東晉政府的過人之處在於,即便處在這種強弱對比猶若天壤之彆的情形下,也無人提出投降,而是拚死一戰。
此時前秦聲勢浩大,首都震恐,前鋒司令官謝玄臨行前,特地向謝安請示破敵的計策,謝安故作鎮定地回答說“你隻管上陣打仗,我自有安排。”
謝玄一向崇拜這個叔叔,對他言聽計從,也萬般信任,雖仍有顧慮,但還是異常決絕地出發了。
實際上謝安並沒有什麼規劃,他不過一個依靠清談混社會的紈絝子弟,雖然上了年紀,可也不過是個上了年紀的紈絝子弟而已,不要說扭轉乾坤,單純一個勢均力敵的小戰役,都未必能指揮得了,此時的他早已決定破罐子破摔了,而且早就聽說前秦下發的詔書,對於晉帝和自己的安排,還是不錯的,總之仍脫離不了富貴,這麼一想,心情也就釋然了,戰場勝敗於他並無太大的影響,於是毅然不管不顧地前往郊外的山林彆墅,想著依靠下棋打發時間,省得心裡太過緊張,但他料定此戰不會持續太長時間,也許建康城不出十天就被攻陷了。
謝玄出發後還是覺得心裡沒底,便又讓部將張玄去請示,謝安仍舊不作理會,聲稱隻管放手去搏,不要瞻前顧後。
當張玄把謝安的原話傳到,謝玄頓感前途無望,之前說那麼好,最後也不過就隻是“放手去搏”而已,但以八萬對抗彆人十八萬,或許有戲,可敵人甚至遠不止八十萬,拔山倒樹而來,憑什麼阻攔?
遠在上遊的桓衝對朝廷的安危十分擔心,派精銳部隊三千人前來保衛京師,謝安也堅決推辭了,滿不在乎地說“朝廷已有妥善的計劃,武器和軍隊都不缺少,派來的部隊應留下來加強西方的防務。”
桓衝哪知道謝安的小算盤,對身邊的人歎道“謝安有宰相的度量,但是不懂軍事,大敵當前,他卻忙著遊山玩水,閉門清談,派一些沒有經驗的年輕人去作戰,而雙方兵力又懸殊過甚,國家結局已清楚擺在麵前,我終於不能避免穿左邊開襟的衣服了。”
左邊開襟的衣服,是胡人的標配,一旦被俘,或許可以逃得一命,但仍難免被逼迫適應敵人的飲食起居,而衣服是最明顯的標誌。
謝安既已打定主意在小彆墅度日,以避開舉國上下洋溢的緊張氣氛,甚至把宰相一職也辭掉了,讓20歲的琅邪王司馬道子主管政府六部的一切事務,徹底拋棄了東晉子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