憤怒的兩晉南北朝!
在迎立劉義隆之前,徐羨之和傅亮其實有為自己留後路,特彆把謝晦安置在長江上遊,把檀道濟安置在廣陵,讓他們都擁有強大的武裝部隊,足以克製中央,而徐羨之和傅亮、王弘則牢牢掌握中央政府的權柄,五人分管內外,大可以維持長久平安。
然而世事無常,王弘和檀道濟先後“叛變”,轉投劉義隆的陣營,徐羨之和傅亮漸漸淪落到隻能對權力望洋興歎,內外同時失守,大禍也終於釀成,徐羨之自殺、傅亮被砍,不可謂不淒慘。
長江上遊獨立支撐的謝晦,原本就需要中央的配合才能有所建樹,如今中央已被敵對勢力占據,而地方上的盟友檀道濟居然也加入到西征隊伍裡,戰場局勢恐怖到了極點。
起兵宣布“清君側”之初,謝晦並不知道檀道濟的立場轉變,當前線傳來消息,謝晦頓感前途渺茫,但大軍已經出動,隻好硬著頭皮拚一把,大不了戰敗北逃,投奔拓跋燾。
謝晦抵達西江口時,政府軍前鋒官、中央禁軍總監到彥之,已進抵彭城洲,謝軍秘書長庾登之,正據守巴陵,因畏懼朝廷聲威,一時不敢前進。
正逢大雨連綿,久不放晴,軍事參議官劉和之,警告庾登之說“我們有雨,敵人也有雨,有什麼懼怕,檀道濟馬上就要來到,東軍十分強大,唯一的辦法就是速戰速決,不然咱們都在劫難逃。”
庾登之哪裡是因為天氣差才不敢出動,完全是被朝廷的軍威嚇到了而已,聽完劉和之的勸告,仍不肯大舉進擊,隻讓部下製造大型口袋,滿裝茅草,掛在桅杆之上,聲稱將用來燒毀敵人的船艦。
火攻之計確實讓人熱血沸騰,但看著漫天的雨花,將士們無不黯然神傷,下這麼大雨還妄想火攻,莫非腦子鏽逗了?
值此緊要關頭,謝晦竟然也同意用火攻,而天公並不做美,大雨一直持續了半個多月,謝軍也因此逗留了半個多月,而且火攻的條件並沒成熟,戰機卻延誤得厲害,謝晦被迫派大營軍事參議官攻擊朝廷西征軍據守的彭城洲。
這一戰,謝軍倒是大獲全勝,不但擊破守將,還攻克了彭城洲的營壘陣地,謝晦終於重拾信心,趁西征軍休整的間隙,再度上疏說道“陛下如果把四凶斬首,把三監的人頭掛上宮牆,我立刻停止進軍,回轉旌旗,返回我的駐地。”
四凶即上古四大凶獸饕餮、窮奇、檮杌和混沌,三監則是西周初年犯上作亂的三個前朝遺臣,謝晦借此指代朝中的奸臣,也就是劉義隆的心腹。
劉義隆當然無視這一理論,權當看到一篇笑話了。
西征軍受到挫敗後,將領們都認為應該退守夏口,到彥之力排眾議,暫時退守隱圻。
檀道濟很快也到了隱圻,與到彥之會合,船艦沿岸停泊。
謝晦剛開始發現敵軍的船艦並不多,所以也沒有馬上攻擊,到了晚上刮起東風,西征軍的船艦順風而來,前後相連,塞滿了江麵,謝晦這才後悔不已,但機會已經錯失,麵對敵人強大的陣容,謝軍上下鬥誌全無,軍心離散。
426年2月19日,西征軍終於發難,所有戰艦同時出動,謝軍霎時崩潰,謝晦在夜色掩護下,找到一艘小艇急回江陵。
雖然前期醞釀許久,但因雙方力量懸殊,隻此一戰,勝負已分,謝晦大勢已去。
在此之前,劉義隆曾讓雍州督導官劉粹,用步騎兵從陸路進攻江陵,劉粹抵達沙橋後,與謝晦的軍政官周超展開會戰,但未能取勝,所以謝晦總算沒有失去大本營,還能勉強苟活一陣。
謝晦本和劉粹的關係不錯,劉粹的兒子劉曠之還被謝晦任命為軍事參議官,但劉粹為了前途考慮,畢竟還是選擇站在劉義隆這邊。
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謝晦雖覺寒心,卻也表示理解,宣布與劉粹絕交,但並未因此誅殺劉曠之,而是放其歸鄉。
常言說罪不及妻兒,謝晦倒也不失君子風範。
可惜君子在失敗麵前,到底也無能為力。
2月27日,劉義隆自知勝券在握,於是坦然折回京師,而謝晦則倉惶逃回江陵,兩人的對比至為明顯。
就在當晚,周超知道失敗已成定局,直接舍棄軍隊,單人獨舟晉見到彥之投降,謝晦的其他部屬也全都星散,頓時成了孤家寡人的謝晦,懷著異常悲憤的心情,帶上弟弟謝遁,向北逃去。
謝遁既肥且壯,平時幾乎從未騎馬,所以謝晦隻好不斷停下來等他,以致速度放緩,到了2月30日,才剛抵達安陸延頭,不幸被民兵司令光順之追上,然後五花大綁地乘坐囚車前往建康。
另一方麵,到彥之進抵馬頭,謝晦的高級軍事參議官何承天已得知領導被擒的消息,無奈率眾投降。到彥之於是著手主持荊州州政府的各項事務,任命周超為軍事參議官。
但劉粹很快把沙橋一戰的詳情向中央彙報,周超因為“助紂為虐”、“情節嚴重”,與謝晦、謝嚼、謝遁等人,全遭斬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