憤怒的兩晉南北朝!
早在宇文邕時期,楊堅就因長相奇特而被人猜疑,宇文贇對楊堅更加不放心,有次因為和楊麗華鬨彆扭,威脅說“我一定要屠滅你們楊家。”
楊麗華性情溫婉,從不嫉妒,其他四位皇後對她都很尊敬,宇文贇越發感到厭惡,但不管宇文贇對他有多凶殘,楊麗華總是一副從容不迫的神情,好像局外人一般。
宇文贇更加憤怒,強迫楊麗華自殺。
楊麗華的母親獨孤氏得到消息,趕緊到皇宮承認錯誤,乞求寬恕,用頭使勁撞擊地麵,以至血流滿臉,總算得到寬恕。
但楊堅到底還是宇文贇的眼中釘,宇文贇不久便召見楊堅入宮,事先吩咐左右衛士“如果看他臉色與平時不一樣,立刻誅殺。”
結果楊堅比女兒的神態還更悠閒,因此逃過一劫。
楊堅心裡當然也是懼怕的,隻是表現出一副淡定的模樣,回去時在永巷遇到了老同學鄭譯,見四下無人,悄悄對他說“我一直想出京當一個地方政府首長,此心你所深知,有機會時請稍加留意。”鄭譯是宇文贇跟前的大紅人,必定是有些手段的。
鄭譯說“你的德行聲望,天下人心,一致歸附,我正要仰仗你的賜福,所吩咐的事怎麼敢忘,一有機會,就會奏報。”
楊堅大喜,想不到老同學這麼靠譜。
進入580年,宇文贇剛好準備討伐南陳,讓鄭譯挑選元帥,鄭譯見機會難得,立即推薦楊堅。
宇文贇一向對鄭譯言聽計從,這次也不例外,雖然對楊堅沒什麼好感,還是任命他為揚州軍區總司令,讓鄭譯負責征調各路兵馬,約定在壽陽會師。
但這次南征並沒有真的展開,因為宇文贇病了,而楊堅因為腳傷也沒有立即出發。
5月11日,距離下發南征詔書不過五天時間,宇文贇忽然感覺很不舒服,到了晚上已說不出話。
宮廷部立法副司長劉昉,與立法司長顏之儀(顏之推的哥哥),一同侍奉宇文贇,眼見宇文贇是不行了,而宇文闡的年紀太小,必定是不能控製局麵的,劉昉悄悄找上了鄭譯,準備把楊堅引入朝廷,當輔政大臣,鄭譯肯定是沒意見,兩人一拍即合。
事實顯而易見,楊堅是宇文贇的老丈人,地位何其顯赫,宇文贇死後,楊堅遲早會平步輕雲,既然早晚都會變成事實,倒不如提前抱抱大腿。
楊堅沒料到會有這種變故,出於謙讓,一再推辭,劉昉有點不高興地說“你如果想乾,就馬上乾,如果真的不想乾,那沒關係,大不了我自己乾。”
楊堅知道事關重大,這個選擇太關鍵了,立即答應劉昉,然後聲稱接到詔書,入宮侍侯皇帝醫藥。
宇文贇當天死去,鄭譯等人嚴守消息,仍以宇文贇的名義下詔任命楊堅當全國兵馬總司令。
顏之儀知道聖旨絕非死人發出,堅決不肯同意,劉昉逼著他在詔書上簽名,顏之儀仍拒絕說“主上去世,太子年幼,輔佐大臣應由皇家精英擔任,而今趙王年紀最大,無論親屬關係還是德行聲望,都應由他承擔這項重托,你們受政府大恩,應該儘忠報國,怎麼能突然間把中央政府交給外人,我寧願一死,不願做出違背先帝意思的事。”
劉昉不能辯駁,隻好替他簽了名,於是中央禁軍儘落楊堅之手。
楊堅向顏之儀索要玉璽,顏之儀嚴肅地說“這是天子的東西,自有主人,宰相要它乾什麼。”
楊堅大怒,讓人把他拉出去斬首,劉昉再三勸阻,聲稱顏之儀一向受人尊敬,殺之不祥,楊堅於是把他貶到西部當郡長。
大事已經起步,楊堅擔心被外地親王討伐,所以打著護送千金公主出嫁突厥為名,征召五位親王進京朝見。早在579年,宇文贇封宇文招的一個女兒為千金公主,準備送去和親,條件是把北齊的高紹義交出來,但突厥沒有同意。
5月23日,楊堅正式發布宇文贇的死訊,把8歲的宇文闡迎入太上皇宮,停止東都(宇文贇的發明)——洛陽的所有土木工程。
5月26日,宇文闡下詔(楊堅下詔)尊嫡祖母阿史那太後為太皇太後,親祖母李娥姿為太帝太後,嫡母楊麗華為皇太後,生母朱滿月為帝太後,宇文贇的其他三位皇後陳月儀、元樂尚、尉遲繁熾,一律出家當尼姑,任命宇文闡的叔叔宇文讚為上柱國、右大丞相(無實權),任命楊堅當左大丞相,百官全歸楊堅節製。
宇文贇剛剛死去,國內人心浮動,楊堅竭力拉攏禁衛官盧賁,留在左右當貼身保鏢,出任左大丞相之後,讓盧賁集結禁衛軍,召集百官在大殿開會,告訴他們“想追求財富權勢的,跟著我來。”
百官看著楊堅身邊的一大幫全副武裝的禁衛軍,誰還敢提反對意見,隻得聽從楊堅安排,於是楊堅的地位正式確立,設置丞相府,任命盧賁負責丞相府的安全工作,任命鄭譯為丞相府秘書長,劉昉為丞相府軍政官,李德林為丞相府助理秘書。
教育部秘書官高熲,為人聰慧,了解軍事,楊堅打算引他進丞相府工作,派族侄楊惠前往傳達這一訊息,高熲興奮地說“我願接受驅使,即令楊公大事不成,我高熲全族屠滅,也在所不辭。”欣然投入丞相府任職。
楊堅上位之後,儘力革除宇文贇時代的暴政,刪改舊日刑法,另行製定新法,厲行節約,使國內風氣大變。
作為臣屬,走到楊堅這一步,完全沒有奪權的想法是絕無可能的,楊堅的妻子獨孤氏也勸丈夫,開弓沒有回頭箭,已經騎在老上身上,就不要妄想下來了。
楊堅深以為然,但他畢竟根基不厚,隻是憑借幾個關鍵的人脈資源,才占據高位,如何讓全國信服,是最大的問題——或者說,如何除掉幾個大塊頭的敵人,才是當務之急。
相州軍區總司令尉遲迥,地位尊貴,聲望隆重,楊堅知道如果想奪權,必須過了尉遲迥這一關,於是派尉遲迥的侄子尉遲惇,帶著宇文闡的詔書,前往征召尉遲迥回京參加葬禮,打算趁機殺了他,同時調任韋孝寬為相州州長。
尉遲迥方麵也有所圖謀,知道楊堅將對皇族不利,準備興兵討伐。
這時接替尉遲迥職務的韋孝寬剛剛抵達朝歌,尉遲迥派部屬賀蘭貴,攜帶書信詢問韋孝寬對時局的看法,韋孝寬在談話中得知尉遲迥有反叛的意思,於是聲稱有病,放慢前進的速度,同時派人飛馬前往相州偵察動靜。
韋孝寬的侄子韋藝,正在尉遲迥手下做事,尉遲迥讓韋藝前往迎接韋孝寬,韋孝寬說服韋藝,二人一同向西撤退,每經過一個驛站,韋孝寬就把所有馬匹驅走,吩咐驛官說“蜀公隨後就到,請火速準備酒菜食物。”
尉遲迥很得知韋孝寬逃跑的消息,立即派梁子康率數百騎追趕,追到驛站,全都碰上盛大的筵席,而且沒有可以替換的馬,不能迅速進軍。韋孝寬和韋藝得以逃脫。
韋孝寬把得知的機密消息上報中央,楊堅再派偵察官破六韓裒去見尉遲迥,傳達中央指令,並秘密寫信給相州軍區司令部秘書長晉昶,讓他們暗中準備。
尉遲迥直接斬了晉昶和破六韓裒,集合文武官員和各界人士,登上北門發表演講“楊堅借著他是皇後父親的權勢,挾持幼主,作威作福,篡奪行跡連行路的人都看得清楚,我與宇文皇族有外甥與舅父的情誼,身兼將相,先帝把我安置在此,本來就是要我負起安定國家、扶持傾危的重大責任,我今天特彆集結忠義勇敢之士,救國救民,各位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