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約是被打壓的時間久了,眼下終於能有揚眉吐氣的時候,那小宮女越是越高興,到了最後,竟是忍不住眉飛色舞起來。
按照她卑賤的身份,或許什麼跟大局有關的利害是完全不懂,但至少還有一點是清楚的。
那就是她家主子曆來跟麗妃親近,同皇後不和,既然眼下皇後被囚,麗妃一躍成為了皇貴妃,不就間接說明,自家主子有救了?
從理論上來講,其實這個小宮女的認知,並沒有錯。
隻不過突然之間聽到這樣的消息,白憐的第一個反應竟不是狂喜。
而是失神一般地直了眼睛,愣住了。
半響都沒有什麼反應不說,整個人看上去,還莫名有點失魂落魄的樣子。
片刻之後,唇角更是不由自主地顫動著,似乎在低聲呢喃著什麼。
一直等到小宮女連著喚了幾聲,才總算是堪堪反應了過來,努力調整好麵部表情,勉強扯出了一抹疑惑。
“嗯?竟會如此?這怎麼可能!”
說著,無意識地摸了摸被自己悉心藏好的帕子,為了掩飾自己的異常,白憐狀似無意地起身,去拿茶壺為自己倒水。
“怎麼不可能。娘娘您日日坐在屋裡是不知道,最近這幾日,宮裡頭的變化可是著實大的很呢。”
跟白憐莫名的表情比較起來,小宮女明顯興奮的多。
一張口就像是刹不住似的,當下就將自己好不容易才在外頭打聽來的消息,整合整合,同白憐一一道來。
沒聽宮女講的詳細倒也罷了,此時聽她說完前因後果,白憐反倒是驚疑了。
雖然同樣是冷君遨的女人,也同病相憐都是不受寵愛的,但是她跟歐陽華菁之間,其實還是有區彆的。
後者是從始到終其實壓根就從來都沒有近過冷君遨的身,從一開始,到她身邊的那個男人,就是假的。所以因為這個緣故,對於某些事情的認知,可能沒有那麼準確。
但是白憐卻不一樣。
她跟冷君遨相識於宮外,被他搭救於危難之中,更因為這張臉而受到過不一樣的待遇,所以對於冷君遨這個人的了解,其實多少還有那麼一點兒的。
也正是因為這樣,才更加的絕望。
如果皇位上的那個男人還是冷君遨,無論如何,都不會那般對待趙婉兮。
關不關起來的不說,至少,定然沒有可能讓她置身於險境之中,所以說……
五指一鬆,手裡的瓷壺“啪”地一聲便落了地,碎了個徹底。再看白憐本人,則是雙眼無神的模樣,禁不住的喃喃低語。
“她……他們竟然真的成功了?可是這樣一來,那……他呢?”
跟最初的歐陽華菁一樣,白憐的內心深處,其實也對冷君遨充滿了期待。不同的區彆大概是,她動心的程度,明顯比前者要深。
相識於微末,營救與一線之間,將將萌動的少女心,認真了,就是一輩子。
一輩子……
等待死亡的日子,最能考驗人心,掙紮無望之後,白憐也時常會想起一開始的時候。
這一想,冥冥之中竟也忍不住就有些後悔起來,想著倘若當初不是為一己之私,不自以為是地博條以為會是陽光大道的出路,是不是現在的結果,就完全不同?
遙想當初,冷君遨也曾對她溫和地笑過,也曾很有耐性過啊。
可是後來……好像所有一切的美好,全部都被她親手給毀了!
絕望的情緒鋪天蓋地而來,不好的東西一旦開了個頭,轉瞬之間,整個人就要被那種極端的負麵懊惱情緒所淹沒。
還是小宮女眼見著不對,突然領悟過來什麼,趕緊出聲提醒。
“娘娘,眼下這個節骨眼上,您可不能糊塗!想那婉兮皇後,不就是個明顯的例子?”
婉兮皇後?對,趙婉兮!
無意識中,白憐的眼珠子總算是動了動。
曾幾何時,她真的是狠毒了趙婉兮,彆說是見到本人,就連聽到那個名字,也恨不得直接咬上幾口的架勢。
縱觀兩人之間的恩怨,也是不少,前前後後加起來,她沒少被修理,幾乎淪落到在後宮毫無立足之地的地步。
可是如今,聽著對方失勢被囚禁,她這心裡頭竟隱隱不是個滋味起來。
直到被自己的宮女再度出聲提醒,白憐的腦子才總算是有了點兒清醒的跡象,隨即自嘲地笑了笑,眼睛裡頭都是滿滿幸災樂禍的嘲諷。
“嗬,我也是傻了,竟還同情起她來?天照輪回,這就是報應啊,活該!
如此好時機,怎麼能白白錯過不慶祝?去,將我那件暗紋錦繡的宮裝拿來。”
起初看自家主子聽聞所有神色有異,告知白憐一切的宮女還有點擔心,眉眼之間全部都是滿滿的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