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柔夫人,在下是哈施塔特區域巡查員,我叫瓦恩,在你丈夫的嚴密看管下,我們都沒機會認識。”瓦恩的嘴角帶著嘲諷的笑意,目光在夜柔微微隆起的腹部停留片刻,“恭喜兩位,真是一對模範夫妻,短短時間,已在這裡孕育出新生命了。”
卡爾基麵孔一僵,大步衝過來,擋在夜柔的麵前。而瓦恩一邊,另兩台高大的武裝機器人從巡查員身後兩側立即將門封堵上。
“瓦恩,你想乾什麼?!”卡爾基冷酷地問道,受驚的夜柔則緊緊地抱住丈夫,爐火的光在她的臉上跳動,映出驚懼與羞憤交織的神色。
“我在執行公務。”瓦恩渾圓的大臉上展開怪異的笑容,“按照生育法第4條,所有懷孕的柏拉圖婦女都要被送入生育中心,進行孕期看護。我曾告之你,隻要夜柔懷孕,就立即通知我,她會被妥善照顧。”
他說罷,隨手一揮,圓筒狀的機器人發出低沉的機械聲,伸出金屬臂將門徹底關死。
屋外也回響著飛行器轟鳴的聲音,那架假意飛走的巡查艇又飛回來了,速降在戶外,傳出把他搭的架子和桑拿室都壓壞的聲響。
隨後,房間的溫度驟然降了下來,仿佛空氣都凝固成冰。
“這件事不行。”他斬釘截鐵地說道,展開雙臂讓夜柔躲在身後。
“這是違法行為,會導致懲罰。”瓦恩冷冰冰地威脅道。
“懲罰?你們還要怎麼懲罰我?”卡爾基瞪大了眼睛,臉上的肌肉緊張得顫抖,幾乎在一瞬間,一股火山般的怒火燃燒了他的整個身軀,“你們把我從大團長,層層貶謫,直到流放圖勒,你們還準備怎麼懲罰我?!”
“我建議你冷靜一下……”瓦恩也緊張起來,但口氣依然帶著官僚式的高高在上,“冷靜,這隻是法律程序,她會接受孕檢,被送到桑德亞生育中心受到悉心照看,這裡的環境艱苦,對孩子的發育並不好,這隻是短暫的分離,在生育後的第二個月,她就會被送回你的身邊,這又有什麼需要抗拒的?!”
“不!”夜柔驚悸地叫出聲:“我不想和我的丈夫分離!也再也不想和自己的孩子分離了!”
“夫人,再教育中心也不能讓你恢複理智嗎?為什麼柏拉圖女人都能接受,將其視為體製福利,你卻如此頑固不化呢?”瓦恩厲聲道,“為了生活在天國之中,我們必須舍棄私有的家庭,摒除情感的枷鎖。唯有如此,人類才能純淨。”
“為了這個天國,我打過多少仗,流過多少血,說被流放就流放……在這個世上,沒有任何屬於我的東西,就像一個被用舊的工具……”卡爾基憤怒地吼起來,“我一個男人,在圖勒這樣的鬼地方,維持一個屬於自己的家庭,撫養自己的孩子,也不行嗎?!”
“告誡無用,那我隻能強製執行了!”
瓦恩朝機器戰士打了一個手勢,堵門的機器人隨即收起雙臂走了過來,但說時遲那時快,怒氣衝衝的卡爾基幾乎用肉眼都看不清的速度掄起木椅朝機器人輪去,隨後是木桌子飛砸,幾乎是瞬間,小木屋內爆發出一場混戰,圓筒狀的機器人一頭朝窗子飛了過去,發出了一聲巨大的玻璃破碎聲。
未受過軍事訓練的瓦恩幾乎是還未做出反應,就被猛踢了一腳,慘叫一聲飛向燃燒著木材爐塘的,要不是他機靈,順勢用手撐了一下壁爐的上方,就不是翻滾倒地,而是一下子滾入火焰中了。
兩台機甲戰士隨即去保護倒地的巡查員,這是它們的程序邏輯。
“快跑!去樹林!我會來找你!”他轉頭對夜柔大吼道。
夜柔的身體僵住了一瞬,隨即轉身衝向門口,朝茫茫雪白的野外跑了出去,寒風吹拂著她的麵孔,如刀刃一般。
一台機器衛兵剛朝卡爾基警告地發出一發激光彈束,卡爾基用儘全身之力,一把扭住它鋼鐵的手臂,順勢推向另一台正在查看巡查員傷勢的機器衛兵,連發的彈束打得鋼鐵的身軀“通通”作響,火花與油煙一齊噴出,這台準備救助巡查員的衛兵發出幾聲尖銳的電子慘叫,轟然倒地。
倒在地上的瓦恩,迅速按了手腕上的通訊器,發出了緊急求救信號。
“我真應該申請射殺許可,卡爾基!你這頭野狼!”巡查員疼得咒罵起來。
還未待他竭力站起身,就看到卡爾基扯下掛在牆上的一個鐵鍋,用掄劍怒擊一般的勇猛之力,瘋狂擊打機器衛兵的頸部,拍擊的轟響中砸得線路火光四射。
隨後,他飛身躍起,把沉重的機器人撞倒入燃燒著的火塘,推倒廚房的架子緊緊卡在機器衛兵的身上,在線路徹底燒壞前,衛兵手中的激光彈束飛濺而出,打破被窗戶卡住的機器人的控製麵板,嚇得瓦恩抱著頭,根本不敢從地上站起來。
在巡查員尚未反應過來時,一隻如野獸般有力的手把他從地上拖起來,隨後一重拳擊倒他的下顎,整個人“咚”地撞向木質牆壁。
“我是一頭狼,我嗜血,我殺人!”卡爾基額頭青筋暴起,如瘋了一樣吼叫著,他在圖勒整日砍樹、做木工、冬泳為了鍛煉出比先前更可怕的力量,“你們沒有把我當人,從沒有!”
“你殺了我,以係統為敵,也會死……”瓦恩的嘴角滲出血絲,仍大喊大叫著,“全家都會死……”
卡爾基張開滿是鮮血的手,抄起放在爐塘邊的鐵質通火棍,猛地捅進巡查員的身體。
瓦恩瞪大眼睛,痙攣著,雙手緊握著通火棍,身體緩緩滑落,倒在了地上。
卡爾基轉過身,看了一眼自己的家,一片狼籍,如一個溫馨的夢碎成了殘片。
“夜柔!夜柔!”他高喊著妻子的名字,衝了出去。
圖勒變化無常的天氣讓野外一片陰沉,冬季特有的凍風,來自極冠的暴流,帶著碎冰與鐵屑,在空氣中盤旋,將他的金發直直地吹起來,讓他的麵部灼痛,幾乎看不清前方的道路。
他的心一沉,意識到讓懷孕的夜柔逃向荒野,是多麼糟糕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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