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花令!
那畫中的人,眉眼與臉,簡直與那山中的人,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李向天越是思忖,越是啞然失色。他搖搖頭,心裡想著,這也許就是碰巧。
碰巧,進了山,碰巧,賞了景,碰巧,看見了那樣的一個人,又碰巧,像極了,畫中人。
李向天,滿腦子都是何映天的眼,冷冰冰的,霎時間,一股子冰寒之氣,從腳後跟直直竄上來,到頸,到臉,一直蜿蜒而上,如同一條碩大的蛇,吐著信子,讓他感覺全身發木,寒氣逼人。
李大海瞧著兒子失魂落魄的樣,自然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他眉眼緊瑣,心中更是不暢快,手中的鞭子飛揚跋扈,起來,又悄無聲息,落下去。
何春生也是怔怔瞧著,眼中飄出差異的光,一雙手,扶在畫卷上,一幕幕傷心往事,席卷心頭,無邊蔓延。
何春生,一絲絲苦笑,浮現在臉頰。
他長歎了一口氣,這些年,無時無刻,不在自我釋懷。
過往終究是過往,即便,時時刻刻,念念不忘,又能怎樣。一顆心弄得千瘡百孔。曆經風霜,雲淡風輕,日複一日,年複一年,毫不留情,吞掉所有的愁腸。
李向天,全然沉浸在那種冷氣中,無法自拔。
他的眼睛,直勾勾盯著畫卷,彆人眼中,那是不恭,不敬,是大逆不道。
李大海生拉硬扯。
李向天掙脫。
“彆拉,彆拉,讓我在看看。”
李大海推了他一下“是不是想讓我真得打斷,你的狗腿。”
李向天辯解“行了,我要是狗兒子,你難不成是狗爹爹,汪汪汪。”
孺子不可教,嘴巴還挺叼。
李向天道“這畫中的女子……”
何春生斜著眼睛,瞥了一眼李向天,慢條斯理道“這畫中人,已經長眠安息,與花草為鄰。”他一邊說著,一邊想將畫卷收起來。
李向天急忙伸手阻攔。
李大海道“你個兔崽子,到底作什麼妖?”
李向天頭轉向父親,道“這畫中的人好像,一個人,一個我見過的人。”
兩個人頓時大驚,尤其是何春生,聽到這個消息簡直是頭頂炸雷,一聲接著一聲,一個踉蹌,雙眼混沌,眼冒金星,癱倒在了椅子上,呼吸困難,臉色慘白,如同受到了莫大的極刑。
李大海聞言,劍眉上挑,眼睛瞪著好似快從框框裡麵,呼啦啦掉出來。
他心中一急,忘記了這還是在彆人的地盤,全然,徹徹底底失了態,禮數,大大小小的禮數,這時候,也成了雲,化了煙,嫋嫋飄散。
他一下子揪住了兒子的衣服領子,將他往畫前拖了拖,疾聲厲色道。
“你,你再好好看看。”
李向天,將眼睛湊到了近前,屏息凝神,靜默無語,許久,才抬了頭,鄭重其事點點頭。
“像,若是去了長發,簡直就是一個人。”
這句話,更是如鐵錘砸心,莫要說何春生,就是李大海,也是麵如土灰,一個踉蹌,險些跌倒。
這時候,一個鬼鬼祟祟的影子,從門前一晃而過。可不管是一向警覺謹慎的李大海,還是原本諸事隨意的何映天,都失了神智,精神恍惚,好似腦子裡麵的所有神經,都被一根根,被拉扯著,混沌一片,全然不顧及周遭的種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