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盾但聞衣袂破空聲,心知不妙,立即閃入左側屋角,獨留驚愣當場的柳婉兒,不知所措。
武子威幾個箭步衝了過來,手扯住柳婉兒的頭發。將她扯得鼻嘴朝天,柳婉兒的痛苦神情使他烈笑不已。
“哭,想嫁給我,[——,,,更新最快]就給我認命,哭有個屁用!”武子威扯得更緊,笑得更虐“好,你越喜歡哭,就給我哭個夠,哭啊!”
柳婉兒硬是啼緊了牙,武於威愈叫,她愈是不哭。
“叫你哭你不哭,找死啊!”
武子威想揍人,突然發現柳婉兒手中的藥瓶,道“那是什麼?”一手搶了過來“誰給你的?你哪來這些藥,怎麼,痛啊,知道要抹藥了?”
他像瘋了般吼道“說,藥從哪裡來?不說打死你。”
他不待柳婉兒說話,便猛打了她幾個耳光,再將藥瓶往她身上丟去。
毛盾此時感到忍無可忍,大喝一聲“畜生!”一顆大石頭飛了過來。那武子威但覺有變,驚惶想躲,卻已不及,硬是被石頭打中左額,痛得他退的數丈。
他本是害伯,但突然認出是大哥身前的小跟班,盛怒又道“你敢動我?”
抽出利劍猛砍了過來。
毛盾冷笑“我不但敢動你,還要教訓你這畜牲。”
軟鞭一抽,不但抽偏武子威的手中劍,還趁機賞了他幾鞭,搞得武子威背脊開花,痛徹心肺。
“你是誰?敢傷我!”武子威看見毛盾扶著柳婉兒,一時厲笑道“原來是我妻子相好的,那種爛貨你也要。”
話未完,毛盾一鞭又抽得他嘴角掛血,毛盾怒罵道“小淫賊,傷了人家,還講出這番話,你良心是不是給狗吃了。”
“你敢傷我?”武子威怒不可遏“我要你的命!”
他顧不了那麼多,怒火攻心之際,心存拚命,猝而使出多情劍法,招招套招,耍得滿天劍影。
在那銀光燦亮之際,又若長江奔流宣泄,怒龍般卷吞過來,劍影未到,劍氣已殺得毛盾遍體生寒。
看不出這小家夥的多情劍招也有五分火候。毛盾早了解此劍的來龍去脈,在七虛三實之中,本可長驅直入破他劍勢。
毛盾卻有意以他練鞭,當下冷喝,一招“龍抬頭”甩了過去,那鞭當真變成了活龍,任由武子威劍招如何衝刺,總在最緊要關頭被鞭尾卷住,毛盾再一抖手,武子威虎口立即生疼。
他簡直被耍得氣憤難消。
猝見他猛往口袋探去,抓出一大把暗器,滿天花雨猛打出來,連人帶劍衝殺而至,怒笑道“看我毒骷髏的厲害。”
毛盾曾見二娘用過一次這種帶刺暗器,眼看他連柳婉兒都算在內,罩得水泄不通,冷笑冷斥“不傷你,你以為天下人都好欺負!”
眼看暗器來勢又急又猛,猝而抖起長鞭,一招“萬龍點晴”猛汀出去,長鞭頓散九節,各如靈蛇亂跳,竄向四麵八方。
在那萬點寒光罩逼之際,終是逃不了帶角靈蛇的衝撞,頓時叮叮當當,火花四起,一大把寒光猝如煙火倒噴。
來了數十顆,飛噴數百顆,碎針更反打武子威,罩向他,使他連滾帶爬倉惶躲去。
武子威驚惶地瞧著毛盾手中的怪異兵器,那九條靈蛇像活了似的,毛盾一招手,全又井然有序地接回他手中,仍然是軟溜溜的長鞭。
武子威詫呆了眼“你你你……”
毛盾冷斥道“我還想砍了你呢!”
“你是毛盾?”武子威驚心不已。
毛盾聞言亦是一愣,他沒想到這小子會認出自己,身形初現,他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武子威忽而謔笑道“你是秘探!上次偷了金武堂武功秘籍,這次想偷什麼?”
他像逮到了把柄,立即高呼道“來人啊,有刺客,金武堂的叛徒……”
這還得了,毛盾一時驚慌,連人帶鞭衝撲過去,想立即製住武子威。他動作敏捷,長鞭更是靈活。
一抽已圈住對方脖子,抽得武子威舌吐眼翻,就快斷了,哪還吐得出隻字半語。
毛盾一招得手,正想喘口氣,豈知幾道人影已自四麵閃來,更有二娘這難纏人物。他心知要糟,馬上把武子威甩入池塘,乘機一鞭回抽二娘。
二娘本不將他放在眼裡,雙目盯著毛盾,怒道“你敢傷吾兒!”手中長劍殺招即出。
誰知毛盾長鞭確有門道,臨卷至二娘近處,猝而斷尾飛出。
二娘一時驚慌,不得不回劍自救。毛盾冷笑一聲,長鞭一抖,飛出尾鞭猝而轉了半圈後猛縮回來,正巧套二娘左大腿。
那尾又連上長鞭,毛盾就這麼一抽,二娘竟然沒躲掉,大腿結實挨了一鞭,甩得她淩空打滾,當場掛彩。
二娘厲喝一聲,淩空倒掠而下,身劍合一取毛盾的項上人頭。她怒極而發,其勢何等霸道威猛。
毛盾身在三丈開外。早被劍氣逼得呼吸困難,左右四處又有幾名高手聯攻而來,他哪敢戀戰,猝而將長鞭抖成九道飛箭,直衝二娘,雙方兵刃交鋒,叮叮脆響,毛盾趁此機會,登時打出煙霧彈,平日不用的茅山隱身術也用上了。
隻見白煙炸開,四處一片迷蒙,毛盾早已不知去向了。
那二娘豈肯讓毛盾走脫,她怒喝著跳出霧圈反拳猛擊,然而高手出掌能夠分辨出是否打中人身。
二娘怎麼打怎麼不像,遂又冷喝一聲,拔飛屋頂,忽見毛盾青影已在北麵牆麵消失,她騰身疾追過去。
還好事情發生在金鳳閣,金武堂上下大都不太愛理二娘的事,毛盾才得以從容逃出去。
他很快躲往人多地方,再混入民宅暫時藏身。
金武堂很快傳出消息,全幫上下驚愕不已,尤其是武向天,他做夢也沒想到跟自己混得不錯的小毛頭會是奸細。一顆心沉得發慌,隻好借酒消愁。
奇怪的是,此事傳人武向王耳中,他卻未再發出搜捕令,他甚至懷疑這消失的真假與否。
倒是二娘瘋了般到處派出手下搜人,似乎想把毛盾逮著以碎屍萬段才會甘心。
毛盾當然不怕搜捕。
憑他茅山忍術的躲藏功夫,豈是輕易搜查得到。他早藏在一棟民宅屋頂的小閣樓裡。這本是堆放一些過時錦被衣物之處,平時無人會來。
他躲得相當安全。
然而,他仍是不甘心被武子威擺了一道。尤其他想到婉兒的處境,整個人感到渾身不安。自己本想救她,沒想到害了她。
“不能走,要走也要把她帶走。”
毛盾下了決心。
可是他又想到自己另萬一大堆事情要辦,帶著她豈非礙事,何況自己根本沒有照顧彆人的本事。
他想了又想,正苦思無計之時,忽然瞥見一件灰白長袍背上寫著數字。那正是他最敏感的職業數字。
他忽然靈光一閃,坐了起來,捉笑不已“有啦,武子威,看你還張狂到幾時?”
他開始找些布料,想縫出一個布偶。誰知棉花一塞,頓時四肢朝下,再加上一個腦袋,倒像是一個小豬偶。
“反正武子威跟豬差不多,用它當替身再恰當不過了。”
想及自己的得意作品,毛盾不禁嗬嗬直笑。
“收你個二魂三魄,讓你變成呆子,天天侍奉婉兒,看你還造什麼孽!”
若非他到柳家求親時,收了武子威的生辰八字,他還真想不出要如何收拾這可惡的小淫徒呢!
至於記八字可是他的專長,隻要念上一次,死也忘不了。
雖然身上仍的朱砂,但他卻想以鮮血祭魂,逐拿出鞭尾刺向自己的指尖,以鮮血寫字。
“武子威,丙庚年三月十七日醜時生,陰男,生平喜歡做壞事,收他惡魂,叫他改邪歸正!”
他很快將生辰八字寫在細布條上,連同棉花塞入小豬腹中,隨即把豬身縫妥,整隻才巴掌大,攜帶甚是方便。
然後,他拿出陰陽鏡,將布偶置於鏡中,口中開始念念有詞,又從身上拿出黃符,點燃三張,讓它化灰於布偶上。
剩下一張則在布偶下方,直到陰陽鏡浮出武子威的臉容為止。
“三魄就藏在這閣樓,讓你翻遍天下也找不著。”
毛盾得意地將符紙折妥,塞向屋頂粱縫。
“剩下兩魄,就交給柳婉兒處理,讓她有報仇的機會。”
毛盾心想一切將順利進行,頓時心情大樂。反正得等到晚上才方便潛回金武堂,現在就舒服地睡一覺。
其實也沒那麼容易睡著。毛盾隻好改為打坐,沒多久,雙掌心已出現日月光芒,讓他不禁想起二娘及武向王。
照前幾天二娘和武向王的對立看來,二娘的確不買他的帳,隻是武向王露了那手功夫,倒讓二娘嚇住了。
很明顯的,武向王似已研究出某種厲害功夫,得以和二娘的《多情寶錄》秘功相抗衡。
若真如此,二娘很可能會搬救兵,或是她仍有奇異武學未用?
毛盾倒希望她去請救兵,如此自己可暗中跟蹤,查出二娘是何許角色。
至於對付武向王,以逼他撤回侵占茅山派地盤一事,他得練得有把握才行。否則就算掙回來卻保不住,豈非枉然。
功行三周天下來,天色已黑。
毛盾很快收拾收拾,溜向街頭。此時華燈初上,正熱鬨著。
他並未見到金武堂弟子,不過總是小心為妙,於是他找了個角落裡的小麵攤,先填飽肚子再說。
然後他又四處溜著,反正今後不能在金武堂混了,自己也該恢複茅山掌門身份,尤其是茅山忍術的絕學,他可要好好發揮。
於是,他開始購買所需物品。一套全黑色的夜行衣,以及種種細鋼絲、吹管、吹針等易於攜帶及暗算之物品。
直到三更,他才換上夜行衣,暗自潛回金武堂,到了地頭,毛盾發現金武堂並未因他而加緊防衛,倒是一切如常。
毛盾在武家混了不少日子,知道如何避開守衛。尤其練了絕學,輕功自不在話下,加上他的忍術功夫,早已無聲無息摸向金鳳閣。
這裡倒加強了不少戒備,但也難不倒毛盾。
他很快探出柳婉兒住處,那似乎是空屋,偶爾傳出輕泣聲。毛盾心頭不禁又起了一把火“武子威這畜牲,果然沒放過她。
翻個身,他靠近那棟像是幾年未曾打掃的老屋,探頭望去,見柳婉兒被五花大綁纏坐在椅子上,全身衣衫破碎,皮開肉綻,準是挨過一陣打。
“太可惡了!”
毛盾憤憤不平,立即潛了進去,輕輕拍醒昏迷的柳婉兒。
“痛嗎?”
“帶我走……”柳婉兒一張口,淚水又滾了下來。
毛盾猛點頭“我會幫你的。”
他扯斷柳婉兒身上的繩索,柳婉兒一失了支撐,想掙紮起身但無力氣,整個人軟軟地靠向毛盾。
“你先坐好,我給你上藥……”
毛盾將她扶坐椅上,並很快替她上藥。
“帶我走好嗎?”柳婉兒又在懇求。
“放心,我會照顧你……”毛盾心知她若回家,很可能尋短見,就算留下來,也可能會自殺。
於是他道“你想過你爹娘沒有?”
“若不是為了他們,我不會嫁過門。可是……”柳婉兒更悲傷“我實在受不了……”
“我明白。”毛盾猛點頭“我回來就是要幫助你。”
柳婉兒紅著眼斥聲“沒用。這小惡魔,簡直不是人……”
毛盾笑的捉弄“我準備把他的魔性去掉。”
毛盾拿出那豬布偶,他笑道“如果除去他的魔性,你會愛他?”
“我跟他根本無情義……我恨他……”
“你總會跟他吧?”
柳婉兒又流出眼淚,她何等願意跟這惡魔為伍。
毛盾改口道“我是說他變好之後,你會照顧他?”
“不可能,他簡直不是人……”
“我也知道他不是人。”毛盾道“他是豬精轉世,因為孟婆湯喝得太少,所以還保有獸性。隻要將他獸性除去,他就會恢複正常。”
他不願說出是攝魂術,免得柳婉兒有心理負擔,故而臨時編了這個借口,他為自己的反應感到滿意。
柳婉兒似懂非懂地瞧著毛盾手中的豬娃娃。
“這是他的元神。”毛盾解釋道“我已經作過法了,隻要去掉他的獸性,他就不會再傷害你了。”
柳婉兒還是茫然的神色。
“你不信?”毛盾道“對了,你根本沒碰過。來,我現在教你用,把手指給我,我隻要你幾滴血。”
柳婉兒並沒反對,毛盾也不客氣地拿出細針刺向她的手指,柳婉兒卻一點反應也沒有,仿佛是刺在彆人手上。
毛盾抓她的手指,引帶血跡在布偶胸口上劃了一道符,然後輕笑道“成了,你想驗收正果嗎?我立即把武子威引來。”
他朝豬布偶念個不停“靈魂遊天地,各路野鬼請走避,太上老君三符令,且把武子威三魂七魄引上山……急急如律令!”
符咒念了二三遍,毛盾得意直笑“不出三分鐘,武子威自會而來。”
“他要來?”柳婉兒想到就害怕。
“彆怕!他來也是睡著來。[——,,,更新最快]”毛盾道“也就是夢遊的意思。”
話未完,門外頭巳傳來緩沉的腳步聲。
毛盾走向木門,將門打開,身穿白袍的武子威眼睛半合半睜像僵屍般地站在門口。
毛盾輕笑“彆怕,他靈魂出竅,現在跟死人差不多。”
他伸手拍拍武子威的後腦,像在拍小狗般,武子威卻不動。
柳婉兒先是從指縫中偷看,但覺沒反應,她才敢放下雙手麵對眼前的惡魔。
“他……”
毛盾自嘲“很好啊,你現在愛怎麼修理就怎麼修理。”
柳婉兒仍自膽顫“我不敢……”
“我幫你好了。他用哪隻你?左手還是右手?通通砍了。”毛盾得意道“給我掌嘴!”
武子威連眼睛也不眨,雙手已往臉頰打去。毛盾嫌不過癮再喝“用力點!”武子威果然拚命地打著。
若非怕聲音外傳,毛盾準備讓他打腫自己的嘴巴。但那兩巴掌也頗有成績了,左右雙額各有五道血痕,效果不錯。
毛盾將武子威提進屋內,並將門帶上,笑道“如果你願意還可以用他捶背呢!”
“他當真變好了……”柳婉兒有些不信,卻更迷憫。
“當然,我巳將他的獸性收在布娃娃裡,我試給你看。”
毛盾走向柳婉兒,拿出竹片削成的細針,道“隻要把針往布偶一插,他就會立刻醒來。”
毛盾將針插向布偶的屁眼,那武子威果然抖顫一愣,兩眼露凶光,方才的呆模樣完全消失不見。
他見到毛盾與柳婉兒,登時怒喝“狗男女,你們竟然在我麵前偷奸,我殺了你們……”
眼看他手掌一揚就要劈人。
柳婉兒嚇得就要尖叫出來,毛盾立即掩著她嘴巴,道“彆急,紙老虎,中看不中用!”
“宰了你就知道大爺的厲害”
武子威更加憤怒,欺身飛撲眼看就要劈中二人,毛盾頓將細針一抽,武子威突然像泄的氣的皮球,整個人軟軟地撞在牆上。
毛盾出掌阻上他不少的衝力,否則武子威非撞個頭破血流不可。
柳婉兒一切恢複平靜之後,才敢睜開眼睛看看這個平常可怕的小惡魔。
她目光不禁又移向毛盾手中的布娃娃。
毛盾含笑點頭“有了它,你從今以後再也不必怕他了。”
他將布偶交在柳婉兒手中,柳婉兒的手發著抖,她還是有點怕。
“多學幾次就不怕了!”
毛盾將武子威提向屋子中央,要婉兒試試。
婉兒猶豫了一陣,終於拿起竹針往布偶的屁眼插去。武子威立即複醒,兩眼正在轉動,柳婉兒早急得把針抽去,使武子威又軟趴在地麵。
她終於相信這布偶有莫大魔力,不禁激動又迷惑地看著毛盾,她迷惑的是要如何控製這布偶呢?
毛盾道“隻要你把針插在胸口,他就會乖乖醒來,乖乖聽你的話。”
柳婉兒放膽一試,將竹針往布偶心臟插去。武子威醒來,卻呆愣愣地坐在地上,滿臉茫然,猶如白癡,並不停地流口水。
毛盾對他的反應十分滿意,弄笑“如何?豬哥流口水,不覺得害怕了吧?”
柳婉兒瞧了又瞧,總是不放心,害怕武子威會突然醒過來。不過她還是道謝道“謝謝你的幫忙……”
“不客氣啦!這種人若不這麼治他,準會出大事。”
毛盾看看自己的得意傑作,笑聲不斷,但隻看了幾分鐘,武子威的口水已流得胸前一濕,甚至鼻涕也流個不停。
若是如此,柳婉兒豈非要照顧一個低能兒這樣一來,也未必好過多少。
“收他兩魂可能太多了,放他一魂好了。”
毛盾有了決定,於是將布偶拿過來,又念了一些咒語,拿出靈符焚燒,把布偶晃向火堆,直到靈符化成灰灰,始露出滿臉笑容,道“用竹針容易掉,我現在將紅線沾上你的血,縫在心口附近,如此你隻要保住布偶,一切都沒問題了。
“如果情況反常,例如說他突然做夢般發狂,你再將竹針刺布偶,懂嗎?”
柳婉兒點點頭。
毛盾很快將線抓出,沾上她的血,再縫向布偶。
隻見得武子威此時已清醒過來,發現自己胸前濕了一片,不由尷尬“怎會這樣?”
他挽袖拭向嘴角,並企圖解決胸前的濕襟,目光觸及毛盾和柳婉兒,他感到恐懼害羞“你們是誰?”
柳婉兒想躲,武子威躲得更快,他縮向牆角“這是哪裡,你們又是誰?”
他對開始充滿了陌生與恐懼,似乎進入了另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毛盾正經交待“他現在腦袋完全是小鬼智商,你教他什麼或教他說什麼,他都照做,以後再也沒人會欺負你的。”
“謝謝你……”柳婉兒又流出了眼淚。
毛盾笑了笑,又把武子威點暈,然後將縫好的布偶交給柳婉兒道“這豬娃娃的秘密千萬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包括你的父母以及最親近的人。因為你若說了,他們未必會信。
“或是會偷偷嘗試,一試就會出毛病。至於二娘,你更要小心,她若發現你控製她兒子,準會把你殺了。所以你一定要保密!”
“我會小心!”柳婉兒不禁將布偶抓得緊緊的。
“另外。”毛盾道“你平常把布偶藏在身邊或藏在某處都沒關係,不必時常抓在手中,那樣容易使人起疑。
“其次則是初一、十五晚上,必須拿竹針插他一下屁眼才行。”
“這……他不就醒了嗎?”柳婉兒甚為緊張。
毛盾得意道“沒錯,要讓他有機會複活,否則人的三魂七魄若離開身體過久,會出毛病。
“輕則生病,重則魂魄遊離,進不了身,遲早會要他的命。你可以選擇恰當時間,避開他較遠時才用,讓他暫時找不到你。
“如此一來,他就算發瘋,也傷害不了你。我所說的初一、十五也未必一定要等到那日子,這隻是一個大概的範圍。
“也就是說每隔十五天放他一次魂,什麼問題也沒有。隔十天或八天,全在你自行安排,懂嗎?”
柳婉兒點點頭,這下她真懂了。
毛盾隨後又道“你現在要提防的二娘,如果她欺負你,你就找大少堂主,他會替你做主。”
“你呢?”
“我得溜啦!”毛盾癟笑道“我跟金武堂有仇,待不下去了。”
“有仇,還來救我?”
柳婉兒悲傷不已,如今她已是柳家的人了,豈非和毛盾也有仇了?“
毛盾輕笑“大丈夫恩怨分明,我找的是武向王,跟你沒關係。嚴格說來,你跟武家也有仇,我們是同路人哪!”
柳婉兒歎氣道“你走了,何時再來看我?”
“不一定,不過我儘量快。”毛盾道“現在你好好看住武子威,其它事順其自然,經後會好過些。”
柳婉兒默然點頭。
毛盾再交待了一些注意事情,心想時間也差不多了,遂說道“我該走了,你好自為之。武子威不能出現在這裡,我把他帶回房,而你還是留在這裡,等明天再出去。”
柳婉兒拚命點頭,卻禁不住離愁,兩眼已流出淚來。毛盾趕忙替她試去,拍拍她肩頭,轉身走了。
他扛起武子威,向婉兒投以關懷的一瞥,立即掩門而去直朝武子威住處行去。
他住哪裡?
毛盾根本搞不清楚。
但他又不願扛著這敗類太久,當下心生一計,他把武子威拋向屋頂,隨後猛然往下一丟,砰然巨響,梁斷瓦碎,武子威整個人已摔進屋裡,四處立即起了一陣騷動聲,大約發現狀況了。
“就讓她娘以為他摔壞腦袋好了!”
毛盾對傑作又得意地笑了,[——,,,更新最快]趁著人未追來,他快速溜向牆邊,順路還丟出火拆子,準備燒他個痛快。
金武堂隨即又陷入一片混亂之中。
他們此次似乎有備而來,從外頭包抄回來,除非毛盾能遁地,否則準難逃被捕命運。
隻有一個地方,任何入都不會搜索。
那就是武靈玉的住處,玉竹軒那座纏滿青藤的鳥籠。
毛盾早就想到用它當脫身處——隻要金武堂的人到金鳳閣救火,他就可輕輕鬆鬆地利用鳥籠脫身。
一切在計劃之中,他很快閃入鳥籠,由於是晚上,野鳥不習慣夜視,故它們雖受到驚擾,卻沒多大的騷動。
就算偶叫聲,也容易被人想作是四處的喧叫聲驚動了它們。
誰又想得到,兩個巴掌大的鳥門口,毛盾竟以茅山忍術的縮骨功給縮了進去。
雖然一切都順利,但鳥糞的味道不好受,毛盾希望封鎖線很快移向金鳳閣,使他好脫身。
此時四處已傳來救火聲,另有追捕呼喝聲。毛盾從鳥籠縫隙中看見遠處一道火光衝天,那種惡作劇的快感使他竊笑不已。
“哪天把花弄情的屁股給燒個大開花,她才知我的厲害。”
毛盾看得不過癮,乾脆伸出腦袋想探個清楚,這一探,他愣住了。
鳥籠就架在屋頂側,此時屋頂卻站著一位青衣女孩,她冷靜地注視著鳥籠這頭的這個長胡子的小鬼。
毛盾光看見她迷人的雙下巴,已認出她是誰了“二小姐?”
他在尷尬中,仍被她的美貌所深深吸引。
武靈玉仍是靜默地瞧著毛盾,兩眼並不時閃動,似乎想確定什麼。
毛盾本來很緊張,但想到武靈玉又聾又啞,她倒未必知道自己的過去種種,就算知道也沒關係,反正她喊不出來。
何況,她又沒準備大喊的模樣,毛盾不禁大膽了起來,他露出笑容,表示友善“二小姐一切可好?好久不見了,倒是很想你。”毛盾笑道“鳥籠可派上用場,你用過嗎?”
武靈玉還是盯著毛盾。
毛盾自恃她聽不見,心頭話一句句送了過去“好漂亮啊,二小姐,我看得都入迷了,恨不得親你一口。可惜我跟你家有仇,否則一定追你,娶你當老婆。”
毛盾幻想追求她的美妙境界,不禁嗬嗬等著,一臉陶醉模樣。
武靈玉不知是懂意思,還是被毛盾的神情給逗窘了,竟臉紅了起來,幸好是晚上,不易察覺。
毛盾還想再說,武靈玉突然靠了過來,一隻手緊張的將他推回籠中,毛盾正感奇怪,屋底下已響起聲音“有刺客,小妹找到沒有?”
是武靈雪的聲音。
他似乎想起妹妹聾啞,於是改用手語比劃起來。武靈玉直搖頭,她方自輕笑道“可惜你沒碰上,聽說是替你釘鳥籠的小鬼頭。他燒了二娘的房子,我可高興得很呢!”
武靈玉隻是淺淺笑著,也不知聽懂沒有。
“你彆亂闖,他們不敢搜來。就算來了,我也不讓他們搜。”
武靈雪道“我去瞧瞧狀況,說不完還可幫那小子忙呢!”
說完比了個放心的手勢,轉身掠向南邊。
武靈玉這才噓了口氣,瞧向毛盾,略帶窘意,還是以指寫著“你真是毛盾?”
毛盾隻好點頭,有點尷尬。
“上次為何不靠而彆?”
“偷了你爹的東西啊!毛盾覺得她似乎不大懂,遂寫道”你不知道?“
武靈玉未點頭也未搖頭,仍盯著毛盾。
“看來你是真的不懂了。”毛盾隻好寫道“去學武功啦!”
武靈玉欣喜寫道“學會了?”
“差不多。”
“你還要走嗎?”
“不走行嗎?”毛盾笑著寫道“我燒了二娘房子,不走不行。”
“你跟她有仇?”她稍顯激動。
毛盾本想說和武家全都有仇,但隨即感到不忍,於是隻好點點頭。
武靈玉為之沉默,不久又道“雪狐是你獵著的吧?”
“可以這麼說。”毛盾點頭。
“我會小心照顧它。”武靈玉感傷地輕笑,又寫道“有人要抓你,我送你出去?”
“好啊!看在你我交情分上,我特地準你幫助我。”
武靈玉甚是高興,當下往四處探瞧,但覺四周無人,方要毛盾潛出鳥籠,跟著她回房去。
臥房整理得一塵不染,更有淡談的蘭花香,讓人聞之心曠神怡。毛盾早已被左邊牆上那幅絲繡美人圖所吸引,她看來有幾分神似武靈玉,該是她母親吧。
武靈玉隻顧著在衣櫃裡翻找,終於找一件黑色羅裙,似笑非笑地交給毛盾。
“這是……”
毛盾忽然想通,立即哭笑不得“你要我男扮女裝?”
武靈玉似乎看懂了他的表情,點點頭,自己也紅了臉。
毛盾自嘲地笑了幾聲“好吧,看你衷心想助的分上,我就勉強扮一次女的……”
他把沾了鳥糞的外衣脫掉,換穿羅裙,這一穿,他更想笑了。
“跟改良的道袍差不多嘛!就是軟了些,也舒服多了。”
興之所至,他還扭起了蓮花步,逗的武靈玉掩口直笑。
毛盾耍了幾遍,但覺一切妥當,就是少一樣東西。
他瞄向武靈玉的胸脯,沒想到三年前還平平的地方,現在聳挺起來了,正是花樣年華,萬分迷人。
“我可沒有,給個蕃茄什麼的吧!”
毛盾自嘲地說著,武靈玉從他的眼光中猜想出是怎麼一回事了。整張臉刹時紅透,急忙轉開身子,想避開尷尬目光。
毛盾有意捉弄道“沒有那兩個,我扮什麼女的?他想武靈玉聽不懂,又道”像你這麼迷人,我都快忍不住想抱住你一親芳澤了。
“可惜啊!這隻能說說而已。也罷!也罷!連蕃茄也沒有的話,我隻好做個發育不良的小女人了。給條頭巾什麼的吧?”
武靈玉等他嘴巴不動了,才轉身趕忙找到頭巾,要毛盾把頭放下來,再上頭巾,倒有三分像女人,隻差那兩撇胡子。
武靈玉摸摸胡子部位,要他剃掉。
“算了吧!隻扮個女人,就要我剃胡子?”
武靈玉看他沒反應,也不好意思再勉強,她打量毛盾,發現他有如長胡子的女觀音,實在點不不論不類。
她抖抽地笑起來。
“有什麼辦法?這都是你的傑作,我是舍命陪佳人。”毛盾無奈的攤攤手“現在可以帶我出場了吧?”
武靈玉點點頭,探向窗外看看,轉頭向毛盾招手。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出了玉竹軒。
似乎眾人皆知二小姐又聾又啞,不便靠近盤問,更想不到一個不懂江湖的她,竟會幫著毛盾逃亡。
武靈玉又專找偏僻路徑行走,竟然順利過關,行到了鬆林儘頭,隻要翻過牆頭,毛盾即可脫身了。
此時武靈玉眼裡泛起了濃濃的哀愁。
毛盾的心情也隨之沉重,不自覺的抓著她的雙手,在她的掌心寫了幾個字“多保重!
我會記得你。“
武靈玉但覺手掌心有了溫暖,不自覺地搓著掌心,兩眼含淚地注視著毛盾。四目交接,那種心靈交會的深深情懷緊緊扣著兩人的心弦。
直到鬆尖滴落露珠打在毛盾的肩上,他才笑了笑,依依不舍地掠向高牆,徑自離去了。
武靈玉默立良久,雙手指仍不停撫著掌心。
毛盾傳達的那股情意,使她的心靈充滿了溫暖,她將手掌心伸向鼻尖,似想呼儘毛盾所有的關懷。
她滿足又沉醉往回走去。
毛盾寫的幾個字,將足足可使她回味三天三夜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