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盾天師!
匆匆幾天已過。
毛盾開始想認真打探有關二娘之事。想起兩娘,他又想起那豬鼻子壞蛋武子威,現在不知變成如何了。
他想要打探此事,張通是最好的對象。故而他已往大門行去。
張通仍是擔當衛兵領班一職。其實能派來守大門,總有被看重的感覺他倒未抱怨或責怪毛盾高升而忘了提拔之情,甚至他以自己推薦之人受賞識而覺得光榮。
他還是以長者身份和毛盾閒聊,兩人談得倒是融洽。
毛盾覺得時機差不多,正想準備問及二少堂主之際,門外街道已傳來一陣騷動。
一個身穿白底金邊花袍的男子急急忙忙飛奔回來,他後頭追著幾名官兵。
張通忽見此狀況,心頭一緊,斥道“這壞胚又惹事了。”
毛盾乍見那人豬頭鼻子,已認出那是武子威。沒想到三年不見,他也是長得人高馬大,隻是麵相更形醜陋,尤其那股陰險狡勁,讓人瞧得很不舒服。
他逃得並不快,似有意捉弄那群官兵,待到門口,他才凜凜生威喝道“把他們擋下!”
話未說完,整個人已大搖大擺晃進裡頭。
才十三、四歲,已是一副小大人作威作福的模樣,實讓人看不慣。
張通討厭他,但職責所在,還是攔下十幾名官兵。
那中年短髭捕快似知道金武堂威風,並未硬闖,但語氣相當凶惡“快把那小鬼交出來,否則事情無法收拾,金武堂從此休想在太原城混。”
如此惡劣,張通還是第一次碰上,但他早知武子威素行不良,總得問清事情再說。
“官爺,本門少堂主不知出何事?”
“大事,他犯下淫行,死罪一條。”
張通癟問“他……他犯了誰?”
捕快好言“西城柳員外女兒,才十六歲就把人家玷汙了,人家差點自殺身亡,柳員外一狀告到告督府,任誰也保不了。
“這畜牲!”張通氣得麵紅耳漲“金武堂竟然出淫徒,這是恥辱,太可惡了。一定要拿他正法。”
他顧不得武子威身份,立即以緊急狀況處理,馬上擊向門前那口戰鼓,咚咚聲響起,金武堂整個沸騰起來。
張通很快向那捕快領拱手“金武堂一定給你一個交代。”
那捕快臉容稍緩,也以拱手回禮“多謝幫忙!”然後他若有所思“大家都是混飯吃,你家二少太過分了,弄得讓人無法收拾,為今之計,隻有找人說情,把柳家女兒娶過門,否則我們很難辦事。”
金武堂威風,終非浪得虛名,捕快們若非萬不得已,又怎麼會去招惹他們。
張通道“我們自會處理。”
他急急望向內堂,但見副堂主已領人匆匆趕來,他很快迎上前去,並將事情做了詳細說明。
陸不絕聞言亦是滿臉凝重,他很快奔出大門,朝那捕快拱手道“請官爺寬限一天,金武堂一定給你一個交代。”
“還請多多幫忙。”
捕頭拱手後,方自領人離去。
張立通立即迎來,說道“屬下擊戰鼓,是怕二少堂主趁機又溜走了。”
“你做得很好。陸不絕麵露堅決”金武堂不可能包庇淫徒,任誰犯此淫行都該受處罰。“
張通覺得有理“副堂主教訓得是。”
陸不絕決定“到金鳳閣抓人!”
陸不絕一聲令下,幾位高手已掠往金鳳閣方向。陸不絕又向守衛下令“看到二少堂主,一律留住他。”
守衛個個氣憤填膺,齊齊應是。
陸不絕長嘯一聲,亦親自掠往金鳳閣。
毛盾是自由之身,當然不肯錯過這機會,他很快跟去。
那金鳳閣情勢已相當緊張,二娘已親自領著幾名手下擋在門口,她怒笑不已“反了,連我的住處,你們也敢闖?”
護法黑不亮怒斥“若非看在你是二夫人分上,老夫早就拆了金鳳閣,還容得那畜牲作威作福。”
黑不亮年約七十,比堂主還老資格,江湖人稱黑旋風,一把太極斧不知砍過多少人頭,卻難逢敵手。
有人甚至把他排名跟武向王同等級,可見其武功之要得。生就一副火爆脾氣,本早已不管事,但最近不知怎麼,又被堂主邀請出來。
他瞧及二娘種種行為,早看不慣,此時有了異火線,他說什麼也不肯讓步。
那二娘花弄情又豈肯買他的賬,聞聲更是震怒“怎麼兒子是堂主生的,你想拿他砍了不成?就是想砍,也得先問問老娘手中這把劍。”
黑不亮哇哇大叫,一把斧頭飛砍過去,那二娘舉劍封來固然敵不過,被撞退兩步,虎口為之生疼。她更怒“你敢,我跟你拚了!”
一式奇異怪招猛挑出去,[——,,,更新最快]直取黑不亮雙眼,黑不亮根本不閃不避。左手斧麵架向眼麵,右手利斧照樣打出,隻見利斧旋飛砍向二娘腰際。
眼看雙方就要見血,二娘後邊護衛亦出手想殺人。陸不絕很快趕來,長喝一聲“住手!”
隨即飛身欺前,雙掌凝力將雙方給推開。
黑不亮接回飛斧,恨怒難消“逮不著那淫賊,老夫這條命天天就耗在這裡。”
二娘冷笑“憑你這幾招,你準備受死還差不多!”
陸不絕禮貌地拱個手,說道“現在不是談打鬥,是談二少堂主,他非禮良家婦女,總該給人家一個公道。”
二娘冷斥“笑話,你怎知不是那妖女忍受不了,勾引我兒子?”
陸不絕忍耐“人家都已鬨得要自殺。”
二娘瞄瞄眼“死了沒有?”
“話不可如此說……”
“哼!明明是作戲。”二娘斥道“女人,我懂得多還是你們懂得多?一個女人要是癢起來比男人還要騷得多。我兒子才十四歲不到,他會做這種事?”
陸不絕還想講理“已經做了。”
二娘根本不聽“胡說,片麵之詞,誰也不能說我兒子如何。”
“你叫出來對質,一切自可明白。”
“辦不到。”
看二娘那吃定人的模樣,陸不絕不禁也有了怒容“屬下以禮相求,夫人要是再護短,屬下不得不請出幫規。”
“那又如何?”二娘冷哼“你敢傷我?”
“我們隻想要二少堂主,得罪了。”
陸不絕忽然抽出絕情扇,一個罩麵就衝打過去。
二娘謔笑,她武功並非方才的弱勢而險些著了黑不亮的道兒,此時認真防備,竟也能抵擋陸不絕高超的武功。
甚至黑不亮加入戰圈,她照樣能從容應會。
毛盾偷偷瞧她武功路數,大都來自《多情寶錄》之中。她本該可以相當容易製住陸、黑二人,但二人似也知二娘武功路子,許多地方都能巧妙避開。二娘方戰十餘招,已是驚心不已,道“你們是如何學得這武功?”
陸、黑二人不答,隻是攻擊。
陸不絕說的誠懇“還是請二娘交出二少堂主吧!”
“憑什麼?交給你們殺了?”二娘冷笑“沒那麼容易,看招!”
她突然換招,隻見得劍光暴閃,似如孔雀開屏封住兩人攻勢,猝又一道強光由下而上衝至,直搗兩人下檔。
不知何時,二娘手中又多了一把長劍,掃得兩人詫異萬分,紛紛走避,那陸不絕避得較慢,左褲管已被劃出一道三寸長的裂縫。
“如何?以為老娘我好欺負!”
二娘一招得逞,那劍又自搗來,似如江河潰堤,劍氣一波未竭一波又起,成形於五丈方圓,使得周遭冷風冽冽,引麵割寒,似進入萬年旋冰黑洞之中。
陸不絕和黑不亮見狀,不得不吼出勁聲,引出全身力道以抗敵,否則兩人真要被切了。
毛盾心知他倆不再存禮讓之心,聯手攻出,任由二娘招式怪異,但在兩大高手聯攻之下,也沒占到什麼便宜。
甚至捉襟見肘,節節敗退,先前耀武揚威之態儘失,被逼的直靠牆角,甚是狼狽!
“你們敢對我無禮,我跟你們拚了!”
二娘一臉怒容,伸手往懷中似想拿出什麼暗器,隻見得寒光一閃,她更形冷笑,就要打出那東西。
陸不絕和黑不亮心知那必是致命玩意,除了更加小心之外,並未有絲毫退怯。
二娘再次冷笑,手已提起,那寒光更亮,不是一顆,而是二大把。
情勢更加緊張,眾人心弦繃得更緊。
忽而一聲冷喝“住手!”二道灰影已掠至。
二娘根本不聽,更似怕那灰影攔截,出手更形快速,寒光一閃,滿天星影當天罩了過來。
那灰影暴喝,人如大鵬展翅旋飛,一件灰袍似天羅地網般地裹向天空,密不透風地全把暗器裹在灰袍裡。
另有幾顆因力道過猛,仍穿出灰袍,軟弱地掉在地麵,一副長了尖針的小骷髏,甚是刺眼。
全場目光已移向那灰袍老人,毛盾一眼即認出他即是身材高大的門主武向王。他冷目凝向二娘“這種毒東西,你也用在本門兄弟身上?”
二娘斥道“誰跟他們是兄弟?誰惹我,我就殺誰!”
武向王冷道“你太過分了!”
“又如何?你想吃了我不成!”
二娘的跋扈,讓在場諸人側目。
武向王瞄了她幾眼,不理她,冷道“把子威叫出來。”
二娘根本不懼“你管不著。”
“叫出來。”武向王口氣頗硬。
二娘但覺丈夫語氣變了,先是一愣,隨即冷笑“你敢把我兒子交給他們殺了,我就跟你拚命!”
武向王怒斥“事情已經鬨成這局麵,你還護短,金武堂以後要如何見人!”
二娘笑的嘲弄“我管不著。”
“叫出來!”武向王轉向陸不絕“進去把那兔崽子抓出來。”
陸不絕應聲,很快想閃過二娘去抓人。
二娘怒斥“你敢!”攔了過去。
武向王也不慢,立即截住她。二娘眼看無法攔人,急得尖叫“武兒快走,你爹反了;他要殺你啊!”
“出來!再不出來,我真的會殺掉你!”武向王吼道。
這一吼,武子威已藏不了身,他一臉不甘心地走出去“要逃到哪裡?全被圍住了!”
二娘見狀,立即護向他身前,急怒道“誰敢動他,我跟他拚了!”
沒人動,武子威除了稍帶懼意,毫無悔錯態度。
武向王冷目逼向他“你這畜牲,敢做傷天害理之事。”
武子威翹嘴角“誰說我她,是她勾引我。”
武向王冷斥“還狡辯!”
“明明就是如此。”武子威一點也不認錯“她要不是多看我幾眼,我才不會被她吸引,這事就不會發生了。”
武向王冷眼“人家看你幾眼,你就說她勾引你,你就明目張膽去非禮人家?”
“她還不是一樣叫得爽!”武子威蠻橫不已“她有意賴著我,爹,您彆上當。”
“住口!”武向王氣得臉紅脖子粗“簡直畜牲,簡直畜牲,還不跪下受縛!”
他逼前行去,武子威嚇著了,急往母親背後縮去,二娘立刻擋在前頭“你敢動他,我跟你沒完。”
“這件事,誰也擋不了。”
武向王猝然出手,也未見著是何招式,隻見得他手掌突然暴長數尺,奇快無比地把二娘推向一邊,再一個探手,已將武子威肩頭扣在手中。
如此移形換位的功夫[——,,,更新最快],已懾住在場諸人目光,就連毛盾也不得不佩服天下第一高手武功果然名不虛傳。
二娘驚詫“你的武功?”
似乎不相信自己一照麵即被逼退。
她還不及追問,武子威已哀叫道“娘快救我,我不想死。”
二娘怒衝過去“武向王,你敢,我會毀了整個金武堂!”
她猛拉兒子,武向王扣得更緊,武子威猛哭。二娘和丈夫四目交接,像針般想刺穿對方心思。
現場情況又見緊張,除了哭聲,個個沉靜不語,一顆心都撞向胸口。
像過了半世紀之久,武向王終還是軟化了。他長歎一聲後放掉武子威“把人娶過門吧!”
這是最好的結局,誰知武子威得了便宜還賣乖“我根本不喜歡她,為何要娶她?”
“你敢……”武向王一把怒火“不喜歡她還搞出這種事?要死還是要娶她,你自己選擇!”
從未行人見過武向王如此動怒,全場諸人全被嚇著了。武子威哪還敢再放屁,百般不情願地點頭“娶就娶,娶就娶……”
口中念個沒完,心裡卻恨死了那丫頭。
二娘此時突然轉變另一種風情萬種的騷樣,含笑道“對啊,娶過門不就沒事了。害得各位長輩心情不好,實在罪過;現在變成了喜事,你們也該放鬆心情,趕明兒過來喝杯喜酒吧!”
陸不絕和黑不亮等人實在想不出二娘心裡到底在想什麼,竟然說得出這番話。若非礙於堂主情麵,他們早就甩頭離去,何須在此聽那毫無羞恥的言語。
武向王也覺得二娘實在過分了,冷斥道“這種事,沒什麼好光彩的。要請,自家門請,還容得你那麼宣揚。”
二娘聞言甚是不高興“這是你娶媳婦,你還說這種話,擺明了就是要拆我的台階!”
“很多事你自己心裡明白,不要再來煩我!”武向王怒道“婚事三天內解決,否則一切後果你自行負責。”
武向王懶得再理她,甩頭即走。
他一走,陸不絕和黑不亮亦帶著兄弟紛紛離去。
刹那間走個精光。
武子威這才鬆口氣“好險,從沒看爹如此發火。”
“都是你,給我惹麻煩!”二娘狠狠給他一個響頭“做了事也不清理乾淨,留了大尾巴要人替你收拾!”
武子威甚覺委屈“我以為她喜歡我啊!叫那麼大聲,還告我?”
“少臭美!自以為你是誰?”二娘怒斥“天下女人多的是,偏偏找最近的!活該你要倒黴,現在弄得滿城皆知,我再護短,準會引起公憤。給我乖乖待在家裡,三天後準備娶人。”
“真的要娶……”武子威一臉不甘心。
“當時沒一刀殺了人,你現在就給我老老實實娶過門。”
二娘又罵了一大堆畜生之類的話,才將兒子關回房間。
第二天。
提親終於展開。但卻沒人敢去。
不,與其說沒人敢去,倒不如說沒人想丟這個臉。
堂主身份何等祟高,他豈可出麵?而他又沒指名誰去,下麵當然一團亂。
陸不絕和黑不亮本就看不慣二娘,他們才懶得管這檔子事。
二娘則更不必說了。以她那乖戾的脾氣,怎會把柳家放在眼裡?她本想隨便派人去解決即可,卻被堂主諭令訓了一頓,乾脆拖吧,抱久了自然會有結果。
他們各自盤算,當屬下的又豈能幫上忙?
“你跟我去提親2”
說話的是武向天,他要求毛盾同行,毛盾眼睛陡地睜得大大的“你有沒有沒搞錯,這是很沒麵子的事也!”
“沒搞錯。我說得很清楚。”武向天口氣堅定。
毛盾直抽笑“是不是你爹暗中要你去?”
武向天談笑“不,我自己想去。”
“奇了。你一向不是和二少堂主不打交道?”毛盾奇怪道“你甚至有點恨他,昨天你恨不得把他捉來五馬分屍,現在又替他出麵?”
武向天無奈“我不是為了他。”
毛盾不解“喔?”
“這小畜牲實在該殺!”武向天恨恨道“我是為了柳家姑娘,她無辜受害,我不能不管。”
“這倒是了……”毛盾若有所思“一個女孩遭此事情,一定傷心欲絕。現在除了嫁過門,就隻剩死路一條了。”
武向天聳聳肩“所以我非出麵不可。”
“你的心情,小的了解。”毛盾皺著眉頭“可是您為何要找屬下一同前去?我不是媒婆啊!”
“因為沒人想去,隻好找你。”武向天回說此話,自己也覺得想笑。
毛盾更苦了“我去做啥?當肉墊,讓他們打著出氣?”
武向天笑道“彆胡扯了,看你一副鬼靈精模祥,跟我去,總也可以我一些意見,免得沒了主意。”
毛盾苦笑再苦笑“少堂主的命令,小的豈能不遵。隻是,除了小的,還有誰一同前去?”
“出糗的事,要那麼多人乾嘛?”
“意思是……隻有我們兩個?”
“不錯!”武向天輕笑“這是重用你。”
毛盾笑得更苦“彆的倒可以,把我當媒婆重用,小的好像突然變成女的了。”
“我還不是一樣。”武向天道“你計劃一下該如何開口,我叫人準備禮品,隨時出發。”
說著,武向天已步出東光樓,打點一些東西。
毛盾自嘲直笑,實在搞不清為何會聽他的話,甚至還有點興奮。
“大概媒婆和媒公婆差不多吧!”
他倒真的認真計劃如何進行說媒較為順利。
柳家在太原亦是名門,柳員外父親還是朝廷命官告老還鄉者。雖然前年過世,但柳家之聲望仍高,就連總督大人都得禮遇三分。如此名門,又豈能失禮?
還好武家也非弱族,黃金萬兩,絹布千匹,外帶珠寶首飾,足可讓柳家再買一棟大宅院。
如此的重禮,任誰都挑剔不得。
然而讓毛盾擔心的還是柳家小姐要是不愛那豬鼻子奸人,怎麼辦?
“先去探聽再說吧!”
武向天隻好走一步算一步。
難得他穿上正式的長袍馬褂,[——,,,更新最快]連胡子都剃掉,江湖味去了不少,看起來斯文多了。
毛盾也穿上黃絲袍,他倒感到好笑,這跟作法的道袍相差未幾。
兩人領前走出大門,還引來一陣竊笑。
但是已經打鴨子上架了,想回頭都難。毛盾隻好正經八百地演完這出媒婆出寨記。
一行五輛馬車果真隻有五名衛士剩下兩個有頭有臉的,隻有毛盾與武向天了。
還好,武子威之事被封鎖得緊,知道的並不多。對於武向天和毛盾的隆重出現,皆投以好奇眼光。
有的還猜是武向天準備親自相親,這將是太原城的一件大事,故而湊熱鬨者越來越多了。
然而人群一多,武向天和毛盾以為他們都知道是怎麼回事了,一張臉早就紅通通,恨不得馬上走到柳家,把事情一勾眼全辦完。
好不容易走到西街。
柳家宅院一片古樸,古樹林林,彆有一番幽雅情景,比起金武堂那霸氣,又是另一種文人書生之格調。
木門已舊,卻擦得乾乾淨淨。兩名家丁早巳聞聲等在外頭,見著該是仇家卻又可能變成親家的人,他們仍不願失禮,但目光卻懷有恨意。畢竟自家小姐受辱,任誰都會一把火在心頭。
尤其是毛盾,更讓人瞪眼踱足。
“我好像特彆受照料……”毛盾自嘲地說。
他想或許是武子威這小鬼做了壞事,故而那些人對小鬼有了偏見。
聳聳肩,他勉強原諒了這些人。
“可以去見你家老爺吧?”毛盾替武向天開道。
家丁也不說話,伸手做個請的動作,已先行入內。
毛盾瞄向武向天,乾抽嘴角“準備好了沒有?他們似乎已經有準備。”
武向天看得甚開“來都來了,有何好怕?”
“話是不錯,但求人又求親……”毛盾看著武向天及自己的膝蓋,忍不住又笑起來“必要時,你會……”
下麵下跪二字,毛盾以笑聲解決。
武向天道“沒那麼嚴重吧?若有,該是你脆才對。”
“要我替小淫賊下跪,門都沒有!”
武向天笑而不答,畢竟錯在弟弟,讓毛盾受過也沒意思。
兩人很快走向前廳,尚未進門,已看見一對年邁夫婦麵目冷森地坐在最裡角。瞧他倆冷目看人的橫樣,準是不好應會的。
毛盾與武向天已集中精神,一副賠罪模樣,拱著身子進入內堂。
“在下武向天,是金武堂大弟子,特來為內弟贖罪。”武向天畢恭敬為禮。
柳員外夫婦難忍激動,又得強忍,但還是禁不住淚水滿眶。
“你們還敢來,這小畜牲竟敢做出這種傷天害理之事。”柳夫人激動萬分,全身顫抖,她兩眼直盯著毛盾,像要噴出怒火來。
毛盾被看得不好意思,頭已低下。
“畜牲,竟敢做出這種事……”
柳夫人還是激動難忍,邊抖邊掉淚。柳員外連忙拍拍背要她自製,好不容易才將她的情緒穩定下來。
“我們是來賠罪的。”武向天淡聲說。
“賠罪就能了事?”柳員外激動道“如何還我女兒清白!”
“生米已煮成熟飯,”毛盾安慰道“二位看開點……”
“住口!”柳員外更加激動“你說這種話,還有沒有良心!”
他激動得想站起來揍人,卻抖了幾次手,還是坐了下來雙眼更紅。
毛盾暗自叫苦,說得太坦白了,對兩老刺激是過重了些,但是不說清楚,仇恨又要怎麼解決。
“為了彌補令媛的傷害,我們娶她過門……”毛盾道“除了賠罪,還帶說媒……”
“願意娶她就能了事?就能解決問題?這話是你說的?”柳員外大怒“還不給我跪下,你這小畜牲。”
毛盾愣住了“我為何要下脆?”
“不下跪,老夫立即叫官差把你抓走。”柳員外怒不可遏“做出傷天害理之事,還理直氣壯,老夫不要你這種淫徒!”
“淫徒?”毛盾愣愕“你把我當什麼?”
“萬惡不赦之徒!”
柳夫人忍不住一個箭步衝來,想見人即劈,可惜氣火攻心,隻衝了幾步已摔倒地麵,暈了過去。
武向天急忙托住她,柳員外立即接她回椅子上。
毛盾已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乾笑道“兩老誤會了,在下乃大少堂主的跟班,不是什麼淫徒。”
柳員外聞言一愣,敢情是凶錯人了。然而哭也哭了,凶也凶了,豈能說收就收?他反而惱成怒道“蛇鼠一窩,走吧,柳家不需要你們。”
“員外,你應該為令媛著想。”毛盾道“如果您真的要那混蛋親自來領罪,我們會把他抓來。”
武向天道“他本應該親自前來,但在下考慮此事不宜鬨大,所以才先來請罪並代為求婚。”
沉默中似乎給了柳家員外夫婦緩衝及思考,兩人漸漸恢複了平靜,怒火已轉變為感傷了。
“真是罪孽,柳家怎會遭此劫數?”柳員外長歎不已。
柳夫人淚流滿麵“若不是為了婉兒,我早跟你們拚了。”
毛盾和武向天怎敢再開口,免得又引起兩人怒火,反正意思已經說明了,一切等兩者作出反應再說。
幾乎是半炷香的時間,柳夫人才有了反應“錯已鑄成,老身豈能對那小畜牲存有希望,婉兒要是嫁過去,豈不被欺淩終身!”
這倒是難題,武向天和毛盾為之一愣。
憑武子威那副德性,任誰也沒把握,柳婉兒嫁過去,受到欺淩的機會很大,若是如此,豈不害了她?
武向天瞄向毛盾,心頭也沒了主見。
毛盾問“令媛意思如何?”
“她隻想死!”柳夫人兩眼含淚“我怎舍得這寶貝女兒啊!”
“為了救你女兒,這門親事是不能拖了……”毛盾轉向武向天“你可要拿出辦法。”
武向天是聰明人,聞言立即點頭道“我保證令媛嫁到武家後,一定不會受到期負,否則在下願負全責。”
“你又能負責多少……”柳夫人還是感傷,不禁掩麵哭泣。
柳員外歎息道“事已至此,又能如何?一切全靠太少爺做主了。”
這話分明是已答應了這門婚事,武向天欣喜萬分,立即大打包票,連稱呼都改成親家,事情終於順利解決了。
“喜事臨門不宜拖。依小的看,後天日子不錯。”毛盾打鐵趁熱“員外隻要將令媛的生辰八字合著我們那小少爺的算一算,才知何時辰最好。”
他很快將手中一大包喜貼及吉祥物,以及武子威生辰八字交給柳員外。那柳夫人在百般不甘心之下終於交出女兒八字。
如果該算是下聘成功了。
武向天和毛盾這才叫送禮者將禮品搬入柳家,也沒什麼客套話可說,雙方在無可奈何之下告彆,準備來日婚禮上再行親家禮了。
行在街道上。
武向天還是對毛盾投以信心的笑容。毛盾一時也不知如何回應他,自己本是混入金武堂破壞,沒想到卻幫起人家辦正事,實在有點走了岔路。
不管如何,一切等婚禮進行過後再說。
婚禮終於展開。
武子威在父親、哥哥的逼迫下,倒是沒撒什麼野,一切順利進行。
唯一的意外是,柳家員外夫婦看見女婿又小又醜,先前以毛盾為標準的美麗幻想完全破滅,也為女兒發出歎息。
不知這門親事是做對了或做錯了。
柳婉兒倒是認命了。死過一次的她,已對世間不存任何幻想,嫁過門,充其量也隻是安慰父母罷了。
自始至終她都默默不語,甚至也不看武子威一眼。還好紅巾遮麵,否則她實在無臉見人。
婚禮在隱秘而不鋪張中進行,除了雙方近親之外,並沒發多少喜帖。連金武堂上下都感覺不出那股喜氣。
唯一不同的是晚餐加了菜,喝些不算喜酒的喜酒即算了事。
至於洞房花燭夜,就隻有二娘和武子威知道,其他人想窺其秘密都不可得。
毛盾當然不放心,總想找機會探探情況。
第一天沒探出什麼。
接連三天皆無消息。
第四天清晨,毛盾終於在金鳳閣後那偏僻水池邊發現了柳婉兒。
她雖然長得淨美,然而此時卻如生病般,一臉蒼白,還帶淤紫,讓人瞧來甚覺憔悴可憐。
“媽的!這小畜牲根本在虐待她。”躲在暗處的毛盾憤憤不平“非得好好教訓他不可。”
大冷天還要一點武功都不會的柳婉兒出來洗衣服,那心態實在可惡。
毛盾已溜入庭園,躲在池邊假山,細聲叫著“婉兒,你過來。
他準備拿些金創藥讓她治傷。
叫了三四次,婉兒才有反應。她看見毛盾,先是一愣,隨即認出是曾在柳家見過的小胡子,戒心方去了不少。
毛盾這下才看清婉兒臉容,左臉紫腫不說,連嘴唇都裂了血痕,腫了一個大包。他急急道“他欺負你。”
柳婉兒不敢回答,猛搖頭,淚水卻充滿眼眶,那模樣比哭還讓人難過。
“彆怕,有我在,任何人也欺負不了你。”毛盾已忍不住向她走來“這些藥你拿著用。”
毛盾親手把藥交在她手中,五根指甲已黑了三根,簡直令人觸目驚心。
“跟我娘說,讓我回去好嗎?”
柳婉兒終於忍不住,低頭抱膝哭了起來。
毛盾慌了手腳,想安慰又不知從何安慰,急得直叫“彆哭”,他會找武子威算賬的。
話還未完,內院已傳來凶狠的聲音“哭什麼?叫你洗衣服也哭,誰叫你要嫁給我,還不快洗,討打。”
一閃身,武子威已從窗口衝跳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