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好酒,就是這滋味不知能不能長久。”
盯著手裡捧著的桂花釀,拱揚鏘先是打了個酒嗝,隨後語氣萬般複雜的低聲呢喃了一句。
黃品的許諾,眼下能做到的都做到了。
族人分了田,得以再次種上稻米,且有秦人幫著勘大小定溝渠。
省力又趁手的農具,更是按所謂戶分到了族人手中。
可以想見,數月之後收的稻米要比入山之前多上不知多少。
還有當初他們懼怕秦人得了更多利刃而極力阻撓的采石。
此時居然也能成了賺取秦人財帛的來源。
各部善戰的勇士,更是真入了秦人的大軍。
雖說甲胄目前自然是不會有,但亮閃閃的矛頭與一些鋒利的秦刀卻分發了下來。
帶領勇士的,也同樣是原本族裡的人。
他的兒子徳宏賴甚至成了統領兩千族人的將軍。
秦人精美的綢緞,還有那些寶物每將也都分得了一車。
看起來了秦人真拿他們當了自己人。
所有的一切也都看著極為美好。
可美好的背後,是在對秦人低頭。
是絲毫不講道理便奪了他們甌人土地的秦人。
是肆無忌憚殺了無數甌人的秦人。
是放火毀掉他們不知道多少代人而營建出棲身寨子的秦人。
做出這樣的抉擇,他們還是甌人嗎?
對得起戰死的君與無數的勇士嗎?
可那個年輕的秦人將軍說得卻也有道理。
若不這樣,僅剩的族人與其他各部,也將慢慢耗死。
而且死其實並不可怕,湮滅於世間而不被人知才是最可怕的。
祖輩勇士的事跡將沒人再吟唱,甌人先祖的艱辛過往也沒人再知曉。
再打下去,甌人將河邊的河沙都抵不上,留不下半點存於世間的痕跡。
這種生存與背叛以及眼下與過往所產生的矛盾,讓拱揚鏘變得前所未有的糾結與迷茫。
判斷不出他的選擇到底是對還是錯。
更不知道後世的族人會如何看他。
“你的擔心,我能理解。”
拱揚鏘下意識的呢喃沒有逃過黃品的耳朵。
端起自己的那壇酒猛灌了一口,黃品抬手指向遠處的一堆堆篝火,對拱揚鏘語氣堅定的繼續道:“他們的載歌載舞就是答案。”
望向圍在篝火旁大聲吟唱與跳舞的族人,拱揚鏘盯了好半晌才收回目光。
同樣舉起酒壇灌了一大口,拱揚鏘以往渾濁的目光變得略微明亮起來道:“你說的沒錯,弱小沒資格去談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