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郡人敗退的乾淨,任囂先迎來了逆流而上的黃品。
待兩條大海船緩緩靠近,隻餘二尺左右的間隙,任囂踩著船幫用力躍了過去。
“怪不得有人連大縣的縣尉都不做,也要從河西過來追隨於你。”
不等在甲板上站穩腳跟,任囂先是大笑著對黃品揮了揮手,隨後一指河麵上的狼藉,繼續道:“自打入了嶺南,這是老夫最痛快的時日。
就連我難免都生出那般心思。
而於武人而言,能不能入相府倒是其次,太尉府才是心中真正所求。”
挪回手臂對黃品抬起一個巴掌,任囂一揚眉,斬釘截鐵道:“至多五年,太尉非你莫屬。”
黃品沒理會任囂的吹捧,笑吟吟的略微沉默了一陣,語氣平淡道:“殺得很痛快?”
“那是自然。”看出黃品好似並不那麼高興,任囂一擰眉頭接著道:“順水而上,該是知曉我改了定策,可是對此生出不滿?”
黃品確實有些不滿。
剛入河的時候,他推斷出任囂換了打法,但沒料到打到現在還隻顧著對雒人下重手。
現在是這邊一年當中難得的最為乾燥的時候。
再有二十多天就到了回南天的時候。
雖說空氣的濕度再大,也阻擋不了燃起來的林火,但不可能一點影響沒有。
在這一點上,已經特意交代過,可顯然任囂沒當回事。
不過任囂畢竟是被他給連蒙帶唬給安排過來的,顏麵總是要給一些。
外加又主動提起好似哪裡不對的話茬,黃品抿嘴笑了笑,語氣變得輕快道:“沒什麼滿與不滿。
管是怎麼打,隻要少死袍澤便好。
不過再這樣痛快下去,旁的事就要耽擱了。
該收收心做正事了。”
任囂自然明白黃品嘴裡說的正事是什麼,可也正因如此而更為驚訝,“你還那算放火?”
看到任囂如此這副樣子,黃品明白了為何到這個時候還沒有大火燒起來。
“你以為放火就是為了打殺雒人?”
無奈的揉捏了幾下眉心,黃品對任囂輕歎道:“可咱們打殺雒人最終的目的是什麼?
隻是為尋仇?
或是咱們屯軍純粹就是暴虐之徒?”
聽了黃品的反問,任囂神情透出凝重道:“沒了雒人襲擾,岸上之地可放心墾田。
隻不過是一快一慢,目的卻是同樣達到。
此時若是執意再去放火,你該知道有所不同。”
黃品嗬嗬笑了兩聲,搖頭道:“還是那句話,既然都是墾田,就不分是怎麼墾出的田。
天道,隻管來找我。
至於少府那邊,你既然知道我與陽滋是怎麼回事,還要擔心這個?”
任囂吸了一口涼氣,盯著黃品一瞬不瞬道:“不提陰陽家所言的萬物皆有靈,單是一把火全燒了便是在竭澤而漁。
而且那麼多木料與林中走獸,哪一樣都是無算的財帛。
就算有陽滋給你擔著,朝堂那邊也不會不聞不問。”
看到黃品的眉頭蹙起來,任囂連忙繼續道:“若是你執意如此,我必然領命。
可你總得給我個緣由。
不然那就是在眼睜睜看著你自找麻煩,且還是個大麻煩。”
黃品知道任囂是好意,隻得耐著性子環指一周解釋道:“先前說過,能取屯軍袍澤性命的不隻有雒人,還有那些瘴氣。
慢慢伐木墾田,外加去除那些瘴氣,恐怕十年都未必夠用。”
將尋過來時畫的一幅簡易圖從黃文海那拿過遞給任囂,黃品沉聲道:“順水而上我粗略算了一下幾處水戰所獲軍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