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睡不著,那就去弄點夜食過來。”
吩咐寶鼎一句,起身給任囂讓了個位置,黃品眉頭微微皺了皺,道:“你不歇著,又跑去巡營?
你這身子骨可跟我比不得。
就算心裡悲戚煩悶睡不著,躺著也比出去巡營強。”
“都退得遠些。”對著帳外兩人的短兵下了令,任囂重重一歎對黃品道:“既然知道我心中悲戚煩悶,還說這些做什麼。”
黃品有些頭疼道:“你該知道我現在最擔心的就是你倒下。
以為你打了一輩子仗,什麼大風大浪都經過,該不會如此。
早知道就不跟你說那些了。”
“放心,不到該死的時候,我這把老骨頭還倒不下。”
拿起寶鼎書寫的紙張抖動了幾下,任囂微微眯起眼睛,用回憶的口吻道:“任氏在五百年前便替大秦固守西疆。
先後打跑了羌人,打沒了狄人,打服了戎人。
西疆沒了外敵之後,族中又接連幾輩出關與諸國搏殺。
幾百年間雖沒出過如武安君一樣驚豔之輩,可武人當中卻也至始至終從沒少了任氏之人。”
說到這,任囂將目光挪到黃品的身上,強擠出一絲笑容道:“可知道為何任氏能數百年不倒,又可知我為何要與你說這些?”
“這怎麼還改提問了。”
神色略微帶著些古怪的與任囂對視一眼,黃品做出一副牙疼的樣子試探道:“你這心思讓我太過受寵若驚。
而且這也比白日裡的質疑還要讓人驚愕。”
“真是個人精啊。”
任囂目光複雜的感慨一句,斂了斂神色,沉聲道:“既然明白老夫之意,那就乾脆些,給個答複吧。”
黃品沒急著回答,而是一挑眉道:“就這麼信得過我?
不怕我把任氏給拐帶的偏了?”
任囂苦笑著搖搖頭,“任氏還能偏到哪去?!
若是我倒下後,就連偏都沾不上邊。
至於為何信你,答案其實很簡單。
眼見著你在嶺南翻手為雲覆手為雨,還有什麼可猶豫的。
再拖下去,任氏往後恐怕比武安君那一脈都不如。”
“任老頭,你這樣讓我很惶恐啊。”
黃品嘴上雖然說著惶恐,實際上心裡既興奮又極為疑惑。
任氏在史書上雖然記載的少,但實際上在大秦算的上是長盛不衰的家族。
自打秦寧公得了岐東之地,五百年間軍中一直都有任氏一席之地。
而且不管數百年間朝堂上如何爭鬥,任氏始終沒牽扯進去。
能做到如此,除卻家族底蘊深厚,曆任家主都不簡單外,選擇的一直都是中立路線。
任囂卻突然間主動打上老秦人標簽,又同樣甘願奉他為老秦人的執旗人。
這固然是件天大的好事,但未免有些太突然。
畢竟任囂是任囂,任氏是任氏。
真靠過來的話,相當於跟李信一樣,把整個任氏都與他捆綁在一起。
而兩邊都還有很多事情沒透實底,黃品根本不敢輕易應下來。
任囂畢竟年過六旬,自然是能聽出黃品在猶豫什麼,緩聲道:“沒你想的那麼複雜。
老秦人可不單是郿縣那三氏,任氏也同樣位列其中。
隻不過沒表現的那麼明顯,也是各家早就商議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