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叨擾老兄長,我等是行商之人,可過了三川剛入貴地,怎麼田慌了這麼多,且不見一個上傅之年的青壯。”
“哈哈,是怕你的貨品賣不出去?!”
正在鋤地的老者離著老遠就看到有生人過來。
看穿著雖然看不出什麼,可身上那股無形的富貴氣卻是怎麼也掩不住。
不過如今陽夏除了有安國侯這個大秦數一數二的大貴人,跟著安國侯在軍中出力的幾家也都各獲了不少軍功,單拿出哪個都抵得上陽夏縣令。
所以對來的這些生人並未放在心上。
當聽到是過來行商的更是沒什麼在意,杵著鋤頭就調侃了一句。
“旁處不敢說,可到了陽夏這,該賣的貨品必定有人會買。”
看向不遠處的雜草,老者輕輕歎了口氣,搖搖頭道:“先不說大秦的律法,單是耕田的人家就沒哪個願意讓田慌著。
實在是沒辦法了,才把田這樣慌著。”
看出過來的生人還是疑惑不解,老者用鋤頭在地上點了點,哈哈笑道:“你們對陽夏都不甚了解,我是真有些擔心你們的貨品售賣不出去了。”
聞言,胡毋敬笑眯眯的拱拱手,“那就勞煩老兄長仔細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陽夏又有何特殊之處。”
說罷,胡毋敬將掛在腰間的水囊摘下,遞了過去。
老者見狀也沒客氣,放下鋤頭接過水囊。
彎下身子打開木塞將水囊對準放在地上的大碗倒了進去。
當看到水囊裡倒出來的是白色的米酒,老者驚詫的抬頭看了看胡毋敬與站在一旁一直沒開口的嬴政。
“二位倒是真大氣,不仔細說說都不行了。”
隻倒了半碗,將木塞塞上把水囊遞還給胡毋敬,老者端起碗剛放到嘴邊又猛得放了下來。
舉著大碗在兩人眼前晃了晃,老者嘿嘿一笑,“看清楚了吧,這可是瓷碗。”
把碗放到嘴邊喝了一口米酒,感受到酸甜與酒水特有的甘醇在口中同時綻放,老者極為滿意的點點頭,“這酒是真不錯。”
把碗放下,將鋤頭一橫,老者先坐在了一頭,隨後指了指剩餘的木把示意兩人過來坐下,“我一個黃土埋到脖子的人之所以能用上貴人們用的瓷碗,皆因我是陽夏人。
而陽夏人又不比彆處之人多個鼻子多個嘴,憑什麼陽夏人就能隨意用上瓷碗?
還不是陽夏出了個名滿大秦的安國侯。”
說到這,老者對已經坐到木把上的嬴政與胡毋敬急忙擺了擺手,“這可不是安國侯徇私給過來的。
都是陽夏人跟著安國侯在軍中竭力拚殺,或是憑功得的賞賜,或是以賞賜的財帛買來的。
而且讓你們看這個碗,也是告訴你們陽夏人比旁處要富庶。”
頓了頓,老者用看似不好意思實際上滿是驕傲的語氣道:“再怎麼說也是沾了安國侯的光,才能跟著獲了勳爵與賞賜。
不過這也沒辦法,誰讓安國侯是咱們陽夏人呢。”
端起碗又抿了一口酒,老者斂了斂神色,指著田裡的雜草道:“這世上沒有十全十美的事。
得了功勳與財帛,那就得替大秦守好邊地。
去守邊地那就得離開鄉土。
所以陽夏近萬青壯,半數都在北地或是南地。”
聽到這,嬴政再忍不住疑惑,緩聲詢問道:“按大秦律法,既得了勳爵就該有相應的隸臣一同賞下來。
而且老兄長說隻是半數青壯去了邊地,那另一半去了哪裡。”
“就知道你們會這麼問。”
捋了捋花白的胡須,老者搖頭道:“安國侯傳令陽夏各家不許要隸臣妾。
說是哪兒哪兒都缺人,該把人用在最需要人的地方。
而且除了朝廷的賞賜,安國侯也會給各氏貼補。
既然得了遠超彆地屯卒的財帛,就不該貪心的從縣要隸臣妾。
若是耕地時人手不夠,可以從縣廷租借隸臣妾。”
扭頭看了看嬴政,老者聳聳肩,歎了口氣道:“起初都不明白安國侯為何要傳了這令過來。
但是彆處接連遭了三水災,才明白安國侯的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