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可惜……卻一直沒能找到刺殺那何晏的機會,所以最終就這麼在其府上蟄伏了十年之久!”
“直到今年四月份,靖安台終於下達了指示,讓我想辦法進入到何晏的府內,好去幫他們拿到一樣對付何晏的東西……便是你手中的這枚木匣了!”
“所以典大哥之前殺人入獄,然後被調入何府內的事,其實並非偶然,而是……早就設計好的?”
柏武當下也終於明白了過來,隻是卻更加不敢相信了。
畢竟在他眼中,典宗可是一位光明磊落的好漢,甚至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正是他一直以來所憧憬的那一類的俠客形象,是完美無缺的!
隻是看著典宗眼下的模樣,再想起他這些年來背負的血海深仇,柏武卻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最終他隻能勉強笑了笑,問道
“這木匣裡是什麼?”
“罪證!”
聽柏武問起這個木匣的來曆,典宗當下卻忽然抬頭,得意地笑了
“這是一樁罪證,一樁嚴重到……何晏這種人都觸之必死的罪證!”
“而等你拿著我靖安台身份的腰牌,將這樁罪證遞交給了朝廷,它也將成為你的功績,最少……能給你帶來一個七品的靖安台官職!”
說到這裡,典宗突然又劇烈咳嗽了起來,甚至咳到最後,嘴角處都開始有紫黑色的血液溢出。
但他卻渾然不在意,反而鬆開了那隻按著腹部傷口的右手,又自袖口處取出一塊黑色的腰牌來,便竭力朝柏武遞了過去。
柏武接過這枚沾著血汙的黑色腰牌,卻絲毫沒有喜悅,反而忍不住心中的擔憂,當下便在典宗身前蹲了下來,滿臉緊張道“典大哥,你沒事吧?”
“無妨。”
典宗眼下仍在咳嗽,甚至連笑的力氣都沒有了,卻是突然掙紮著身子向前傾,抓住了柏武的手,費力道
“拿著我這份腰牌……去找那位鄴城禦史王……王昶,告訴他你乃是靖安台的密諜,然後,將我給你的木匣……親手交給他!”
“這之後,幫我……幫我照顧好鐵牛!”
“典大哥!”
柏武明白典宗已經到了最後的時刻,當下眼眶也不禁有些濕潤了。
而他原先對典宗欺瞞自己的那一丁點不滿,卻也是已然徹底煙消雲散。
至於那樁所謂的富貴、那最少是七品的什麼官職,他居然一點都開心不起來,反而恨不得這一切都不曾發生。
最好,時光能倒流到幾個月前的模樣。
那時候,一眾年少輕狂的遊俠在鬨市街頭處對酒高歌,整日暢談著人生的理想和誌向,路見不平便敢拔刀相助,甚至市坊間的惡霸都畏懼他們如虎。
那段時光是多麼單純,而又多麼快樂啊!
然而不過幾個月後,他卻連最後一個好友都要失去了。
“我還沒死呢,你小子……怎麼哭了?”
典宗望著柏武,難看地笑了笑,目光也難得柔情了起來,最終道
“你和我年輕的時候很像,可之後……我卻走上了複仇的道路,我給自己取字號為虞……虞長,便是希望……自己能化身行刺的魚腸劍,最終……能親手手刃仇人!”
“我……從不後悔當初複仇的……決定,但我卻希望……你能走上一條截然不同的……道路,希望你能將……將我們曾經信奉過的道義……堅持下去,既然……你喊過我這麼多次大哥,那麼最後……我便以這兄長的身份,替你取‘子義’為表字吧!”
“從今往後……你便叫柏子義,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