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又一年。
寺廟裡的人換了一茬又一茬“徒兒你怎麼一個人坐在哪裡?”
“師弟你怎麼盯著葉子看了那麼久?”
“師兄師兄!你又一個人來後山看雪啦!你的身體又不好,以後……”
“師叔……你的旁邊是有人嗎?”
已經從小和尚變成住持的那人站起來,揉了揉小沙彌的頭,笑著說“二十年了,就你聰明。”
他起身離去,陪在他身邊二十多年,始終沒人發現的莽君也笑著站起來,墜在他身後。
小沙彌看住持拿出小碟子單獨裝了香油放在寺廟角落,看他總是一個人去寺廟後山,看他那身僧衣的胸口偶爾鼓鼓囊囊的,仿佛藏了什麼小動物。
小沙彌聽師兄們都說主持是一個人,但小沙彌知道,住持總是對身邊的空地微笑說話,他身邊一定還有彆的‘人’在陪著住持。
“二十年了,你找到答案了?”晚上,這人摟著蛟蛇、應該叫蛟龍的黑溜溜一條,溫柔的問。
答案幾百年前住持為什麼要否認自己的答案,以及相處了二十年,麵前這人是不是‘曾經住持’的答案。
莽君不知道,他還沒找到,但是沒時間了,很快他就要再次渡劫化龍了。
抱著他的新住持沒繼續說,而是在渡劫前夕,他突然從懷裡掏出一盒紅色的胭脂,手指沾了一點,點在了沒有防備他的莽君的眉心。
莽君死死盯著
他,看著住持的笑臉一瞬間內心波濤洶湧,仿佛一切都有了答案,他金色的豎瞳流下眼淚,猛然清楚了自己這麼多年為何一定要再次盤桓不去。
他不恨住持的……
莽君忽然就懂了,多年前也是一時之怒,或許平複了他就忍不住重新回到住持身邊,去找住持要解釋,以為無論住持說什麼理由,他都會原諒他,因為他已經習慣了把住持身邊的地方當成自己的家,他想回家,他隻是想要回家而已……
但住持死了,不在了。
家沒了,解釋也沒了,回去的理由也沒有了……
一年四季是一個輪回,莽君怨恨的是突然消失變了天的意外,讓他成了一個耍了脾氣後想回也不回去的小孩。他一直等著住持的輪回,無論去了哪裡,他都會回到雷雨寺,期待與那個人的重逢。
住持說“你去渡劫吧,我在這裡等你。”
莽君問“這次你會給我解釋嗎?”
住持說“我會。”
莽君去了,他知道自己渡完了雷劫,住持會給他什麼回複,他還是在艱苦渡完雷劫後回到了寺廟。
一身黑衣彎折,莽君坐在了蒲團上,等待的住持站起身調整座位,背對佛祖麵對莽君。
這個姿勢,臉上的表情,還有很細微的細節一瞬間都與過去交疊,讓曾經因為興奮而忽視了很多的的莽君刹那間和真相仿佛隔了一層紗布般。
莽君瞬間明白了。
他嘴唇顫抖,仿佛要哭出來的問他。
“住持,天上雷行雨烈,是否有蛇在此化龍?”
住持溫柔的笑著,拿出懷裡隻用過一次的胭脂給他眉心抹了一抹紅,他說“天下早已無龍,所以此處沒有蛟蛇化龍。”
“……”
化龍金光散去,已經預料到的莽君卻毫不在乎的坐在蒲團上,金色豎瞳到印著這人,一層層裝不下的淚水從眼眶裡流出來。
天下早已無龍,為何無龍?因為天道早就不容這樣的種族生存了。
當時他並未放在心上,現在聽來,卻是這幾百年的唯一真相,是讓住持背離佛祖,替他擋下一切的真相!
“彆哭了,彆哭了……”yxdj。
住持給莽君擦掉了眼淚,他的手指暖暖的,是莽君最喜歡的溫度。
“你悟性太好,根骨也不錯,這才幾百年又要渡劫了,我不知道還能替你擋下幾次,不過我已算過,以後會出現轉機的。”
“我不要轉機了,不要了……你彆走行不行?彆走……”
“這個有些難啊。”
住持笑眯眯的給他擦拭眼角,當莽君說出“你走了我就沒有家了”的時候,住持也哭了,但他沒有出聲,也沒有讓莽君看見,而是將莽君抱在懷中,將他的頭壓在自己的肩膀上。
暖暖的眼淚劃過住持的臉。
背對著佛祖,懷抱著蛟龍,望向又是一年春的寺廟外。
“彆哭,我承諾你,待滿城雪落時,我會回來。”
“……”
住持晚上的時候,圓寂了。
莽君變成小小的、黑溜溜的一團窩在他懷裡,感覺他的身體從溫暖逐漸變的冰冷,陪著他走了最後一程。
本來他這樣的大師是應該留下舍利子的,但住持付出的代價很大,他死了後除去早已病入膏肓的軀體,什麼都沒留下……
作者有話說嚶嚶嚶,我不管,我要先碼番外。
哼唧
我要讓你們明白我為什麼不虐舟舟和戟戟,我絕對是手下留情了,頂鍋蓋
淩晨一點兩點左右我在更新一章。
莽君番外就完事,然後正劇裡還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