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點多鐘時,曲目終於鳴鑼收尾,整個劇組的人,甚至包括幕後樂師最後都上場對著桑蔭幾人鞠躬致謝,嚇得桑蔭趕緊躬身還禮。
唱作不易!演的人走了心,看的人,入了情。
因這條進村的路有戲台擋了,陳星河幾人又轉了幾轉,終於回到了自己家裡。
停好車,陳星河也是第一次走進家門,他望著院裡那株腰身粗壯的桑樹,風雪之中孤傲堅實地挺立,忽然想起來桑蔭姓桑,陳星河此時終於相信了緣份注定這話,霎那間紅了眼睛。
凡事發生,原來,皆是最好的安排!
第二天一大早,桑蔭喊醒所有人,誰都不許睡懶床,洗漱好先去到墳上燒紙,都去!一是好叫村子裡所有人都看看,不能老是欺負陳家沒人,同時也是告訴陳家祖宗,陳星河現在出息了,凡事兒有人罩著,叫他們在底下放心。等所有人起床之後,桑蔭叫陳星河和王一先去鎮上買祭禮,自己和初雪還有啞巴玲,把堂屋收拾了出來,案是案,台是台,等著陳星河回來,這個陳家的長子嫡孫,再親自把陳家曆代祖宗神位,請上桌。
破是破了點兒,但來得匆忙,沒有準備,等下回來,一定明堂潔淨,四野清明,到那時再好好為陳家列祖列宗打醮奉香,禱告安寧。
等到陳星河和王一兩人買了祭禮回來,一行人浩浩蕩蕩往地裡給陳星河老爹燒紙去了。雖然適逢會上,十裡八鄉的老鄉趕往陳莊,但村人看到那麼些陌生的年輕人在陳家進進出出,才知道是陳家後人回來了,紛紛側目。
從地裡回來後,陳星河那雙星星眼兒霧蒙蒙的,像有水汽。
他從來沒想過自己這輩子還能有個家。
但由於陳星河長期不在家,院裡破敗得不成個樣子,昨晚上沒時間收拾,雖說飯館老板說胡瘸子來時清理了一下,但沒有人住的房子,過不久就又荒了。從地裡回來之後桑蔭又催著啞巴玲和初雪,把院裡雜草清清,雖不長住,但也得有個家的樣子。初雪愣愣地望著桑蔭問,少主,我們清草,你去哪裡?
“我去看戲,行了吧”?
“不行”,初雪把手裡的掃帚一扔,“少主在哪兒,初雪在哪兒”。
“附議,附議”,啞巴玲也把手裡的鐮刀扔了。
“反了你倆了”!
有村人經過他們家,看到院裡幾個年輕人又是鬨又是笑,紛紛向他們投來讚許的目光,又匆匆忙看戲去了。
大雪天也擋不住他們看戲的熱情!
桑蔭又喊過來陳星河和王一,提著昨天買的煙酒去拜望前麵兩戶芳鄰,一家一家來!先去東隊,囑咐陳星河,“好好說話!你就跟他們說,把咱家院子給咱讓回來,我們可以出些錢資助他們,重新建房”。
“出錢資助那還得是咱講理,不講理咱可以直接喊他們滾蛋”,王一提著酒,看著陳星河家相當鬨心的院子,惡狠狠自言自語。
誰知道不到半小時,兩人就回來了,煙酒也提了回來,陳星河氣得哆嗦,說也不用跑下一家兒了,差點兒把我倆打出來!站在院裡咬牙切齒要和王一兩個,把那兩家的屋角給拆了。
“誰建的誰拆,不著急”,桑蔭仿佛早就料到了,叫陳星河和王一照樣提著煙酒,往剛去的那戶人家前麵一家,給他們提過去,“就說陳家小子在外麵做了點兒小買賣,賺了點兒錢回報鄉裡多謝他們看顧!並且提議他們建房,陳家全額資助。但是有個要求要他們建房子把宅基地往後邊座,後邊占了陳家多少,他們也占多少。不僅全額資助,還承包他們無房期間在外停宿的所有費用”。
這回陳星河和王一,倒是去了半天沒回來。
桑蔭幾人收拾好屋子,看著院裡直戳心窩子的兩個屋角,也是特彆的鬱悶,感覺喘口氣都特彆艱難。
這樣的房子是沒辦法住人的!不僅不適合入住,它甚至都不應該這樣子存在。照陳星河的態度,它肯定還存在了很多年。幸虧院裡那棵千年古桑種對了位置,多少化解了一些劍戟造型對宅子的戾氣。在風水上來說,兩個屋角如同兩把利劍直插後院兩肋,這是大忌!時間長了這戶人家兒後人輕則生病,重則夭亡,都有可能。
前邊兒那兩戶人家兒或許隻是占便宜心理,想多占田宅,可能沒有想過自己自私的操作給彆人造成了多麼大的危壓。
但也說不準,有些人,他就是單純的壞!
幾人正思量間,突然聽得村口方向幾聲淒厲的慘叫,好像是從擴音喇叭裡傳出的聲音,驚得桑蔭幾人臉色突變,不是陳星河和王一跟人打起來了吧?這時院外又有咚咚的跑步聲,一些人一邊往村口跑一邊問誰把誰戳死了?桑蔭跑到院門口拉住一個村人一問,說是戲台上死人了,一個花旦拿著剪刀,把一個女扮男裝的反串戳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