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風穀與費倫冬與春!
蘭提斯終於不再從夢中驚醒。他不再做夢。
他從未像今天這樣精神飽滿,他揉了揉自己蓬亂的頭發,想著去隔壁叫上帕奇還有葛立安去北地旅人吃早餐。他從未這麼輕鬆過,就好像多年來的壓抑都隨著自己又一次的醒來而消散,他甚至覺得一切都會變得更好。
他歡快地敲打帕奇與葛立安的房門。他們倆住在一起,事實上,幾乎所用的學員都或多或少地住在一起,隻有蘭提斯自己一個人住在最角落的房間。
是葛立安開的門。門剛開一個縫隙,他便聽到了帕奇震天響的呼嚕聲,這讓他想起了書上的巨龍。葛立安打著哈欠問好,說“早上好,呃,你不覺得自己起得太早了嗎?再說,我們這一層的今天都沒課,你又想去哪?”蘭提斯又不免朝門內望了望,看到了雜亂的書桌,地板上沾著食物的碎屑與紫紅色的果汁(也許是酒)。他說“我想著我們可以去厄爾的店裡吃頓飯,再和伊爾明斯特一起待一天,你懂的,天知道他什麼時候會走。”當聽到伊爾明斯特這個名字時,葛立安的眼睛瞬間變得明亮,他知道同伊爾明斯特談話意味著什麼無儘的知識,高級的法術卷軸,伊爾明斯特自己製作的魔法物件,還有傳奇故事。“你等等!”葛立安大叫。
確實隻是等了等。葛立安穿上了自己有些臟亂的帶有花紋的白袍,這讓它在某些角度上看起來像灰袍。不過葛立安的級彆始終比蘭提斯差一級。他很感激蘭提斯在成為“棕袍士”後仍能記得他們,因為有不少人身居高位後就迫不及待地與自己的過往切斷聯係。他總是不離手的還有一個很精致的口琴,總是放在他的腰包裡,和他的一些卷軸壓在一起。
葛立安看著自己還在呼呼大睡的同伴,無奈地說“唔,就我們倆吧。就一頓早飯,餓不死他。”隨後便和蘭提斯一起走下樓。
“說起來,你們昨晚在乾嘛?我聽到了些轟鳴聲,透著牆穿過來。”蘭提斯邊走邊向他留著絡腮胡的同伴問。
“呃,這個嘛。帕奇想用幾塊便宜的寶石給你做個護符,可他畢竟不是塑能師。有點小麻煩,不過後來我們也就在那閒聊,吃東西,還有,你懂的,喝個幾口。”
他們就這樣有一句沒一句的走近永冬鎮,走進北地旅人。推開厚實的木板門,迎麵而來的是酒館裡麵的木炭燃燒的煙味,黑麥酒的氣味,肉和油的香氣。時間確實有點早,本來應該擠滿人的靠近壁爐的幾桌都沒有人。厄爾則趴在櫃台上打呼嚕。這個半獸人每天都坐在這嗎?蘭提斯想。
他摸出兩枚銀幣,不輕不重地敲著木質櫃台,發出點聲音,好讓厄爾注意。
厄爾嘟囔著起來,抬起了那獠牙外露,長著濃密胡子的臉,本來棕黃的眼睛現在卻因血絲而顯得凶狠。他似乎很不樂意被打攪。
“我說,現在吃夜宵有點晚了,吃早飯又有點早了,兩位大法師!回去躺被窩裡不好嗎!”半獸人老板生氣地說。
“我也是這麼和蘭提斯說的,可來都來了,總不能餓著肚子回去吧。”葛立安說。
蘭提斯要了份火腿煎蛋,還有一杯溫和點的果酒。葛立安則隻是要了碟撒奶酪粒的扁麵包。
厄爾抱怨著“早知道就不開這破店了。”一邊卻徑直走向後廚。
蘭提斯和葛立安靠著壁爐坐下。葛立安四處張望,很失望地說“我們真的來早了,那兩位漂亮的精靈小姐都還沒起。”“你是來吃飯的,還是來和精靈調情的?”蘭提斯冷冷地說。葛立安看著這個藏在棕袍之下的,似乎不食人間煙火的朋友,笑著說“我覺得兩件事情可以一起嘛。我和那些在豎琴手同盟的精靈朋友們倒很處得來。怎麼,你不覺得精靈女士們都很有彆樣的魅力嗎?”但蘭提斯似乎對他的言論並不感興趣,隻是將頭縮進兜帽裡,讓他的臉完全被陰影所替代。
葛立安無奈地說“有時候我覺得一塊花崗岩都比你平易近人。你怎麼每天都這幅樣子?”
“如果你試著每一天晚上都隻有幾刻鐘的睡眠時間,如果你試著連續好幾年都做著可怕的噩夢,如果你試著每一天都被痛苦環繞,如果你試著每一刻都有一塊巨石壓在心頭,我的朋友,我覺得你不會比我活得好到哪去。”這番聲音不斷增大的話語從那棕色的兜帽下傳來。“噢,該死,不,蘭提斯,我不是那個意思,抱歉……”葛立安有些緊張地說。
是厄爾的腳步和食物的氣味打破了這凝結在空氣中的沉重。半獸人隻看了看他倆,又是嘟囔著回到櫃台後。
蘭提斯喝了口果酒,好平複一下剛才激動的心情。葛立安握著熱乎的扁麵包,咬了一口,不安地看著自己的同伴。而蘭提斯的臉仍藏在兜帽下,隻是將插著火腿蛋的叉子送進那陰影中。
一陣雜亂的聲音從樓上傳來。似乎是那兩個精靈起來了。
不出一會兒,作為姐姐的加蘭德林穿著一身淺灰色的絲織長裙走了下來。可能是屋裡真的很暖和,又或許精靈對寒冷有一定的抗力,她上身隻是穿著無袖的絲質衣服,露出了自己棕褐色的纖細修長的手臂,垂下的金發則完美地遮蔽了背部的傷疤。“這麼早啊。”她輕聲說,看著蘭提斯和葛立安,葛立安也友好地回以笑容。加蘭德林淺淺地一笑,找了個靠近壁爐的位置坐下,畢竟現在店裡沒幾個顧客,她也沒事可乾。
她突然對蘭提斯說“那個,蘭提斯先生,加列諾德要我給你這個。”她將一個羊皮紙包遞給蘭提斯,蘭提斯回過頭,將臉露出陰影,問“什麼東西?”“呃,她說你會喜歡的。她一直想給你一件禮物,應該是因為上次你和帕奇先生幫忙的回報吧。她昨天晚上擺脫我給你,雖然我也不清楚為什麼她不親自給你。”加蘭德林說。
葛立安說“蘭提斯,棕袍士,你如果拒絕那位小姐的禮物的話似乎有違一個紳士的風度,不是嗎?”
蘭提斯幾口吃完了自己的食物,將那個紙包揣進了袍子裡。“替我為加列諾德說聲謝謝。”
他和葛立安走出了北地旅人,走向冬堡。他們想著去和伊爾明斯特交談,聽點故事。而蘭提斯則想著那紙包裡到底有什麼。
但就在他上樓時,他卻出現了幻覺。
他看到葛立安變成了一個花白胡子的老人,身後護著一個少年。葛立安麵對的,則是一個包裹在黑色重甲下的陌生人,頭戴一個形同惡魔頭顱的頭盔。他指揮幾個手下攻擊葛立安和那個少年。葛立安叫著“查內姆,跑,快跑!”他自己則施展他所會的所用法術。他成功地消滅了那幾個手下,可那陌生人卻不緊不慢地走近,說“你老了,你救不了那個孩子。”,舉起了一把外形隻可用雜亂來形容,形如混沌的雙手劍,劈斷了葛立安施法的右手,又刺死了他。
“沙福洛克”這個名字進入了蘭提斯的腦中。回過神來時他已經和葛立安坐在伊爾明斯特麵前。那老法師抽著他的神奇煙鬥。充滿睿智的眼睛看著蘭提斯,似乎看到了蘭提斯所間的幻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