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風穀與費倫冬與春!
埃爾德蘭高昂的聲音傳來。
“是的,是的,在右邊我們還需要好幾百公斤的大理石,當然,中間的部分因為靠近核心,所以需要耐高溫耐衝擊,以及耐魔法的石料,比如黑曜石。當然,暗長石也是可以的。”他對山德魯說。
“我們還需要對龍晶的能量進行必要的檢驗,來確定合適的材料,畢竟內部真的不可以馬虎。所以,院士閣下,請允許我們進行必要的工作。”山德魯說。
埃爾德蘭卻仿佛沒有聽見一樣,隻是用粗大布滿老繭並因年紀而有些痙攣的手撓撓右臉頰。
“怎麼?你在懷疑我的推測嗎?你在懷疑冬堡的主人嗎?”他提高聲調。
山德魯轉過身,正對著埃爾德蘭,挺直腰背。他比麵前的這個灰袍大法師要高出半個頭。他灰色的眼眸看著埃爾德蘭“怎麼,敢。我相信院長閣下的推論,會是完美無瑕的。那麼……”他看到了走近的蘭提斯和帕奇“請允許我失陪了。維度穿梭把我累壞了……”說完,便一甩袍子,離開廣場,向實驗區走去。
蘭提斯站在養父旁邊,好奇地問“您和山德魯先生,怎麼了?”
埃爾德蘭用手指掐著緊縮的眉頭,說“他已經向我提議過好多次了,總是提到龍晶什麼的。明明不是自己的事,卻管得那麼寬,真叫人煩悶!”
蘭提斯望著山德魯遠去的背影,說“我想,是因為這一切也是他的心血吧……”
“嗯?”
“在那個充滿魔法的維度裡,山德魯親口和我們說,他計劃這一切很久了,早在他感覺到最細微的魔法變化時。他說,冬堡就是他的一切,他會不惜一切代價保護它。所以,才對這些這麼著急。”蘭提斯認真地說。
“也是啊……但安排好的事情,還是不要隨便更改好了。再說,我不見得死靈係會有類似的專業。我會親自安排實施整件事。”埃爾德蘭說著,又轉過頭,看向麵前的兩個法師,問“怎麼,你們都閒不下來嗎?”
帕奇開口“是啊,埃爾德蘭先生。這再怎麼說也是我們的功勞,如今將我們排除在外又是什麼意思?我們希望幫上忙。再說,桶子牌也……”提到桶子牌,帕奇立馬壓低聲音。埃爾德蘭固執地認為所有牌類遊戲都和賭博有關。
好在埃爾德蘭沒有聽到。他隻是用帶著戒指的手托著下巴,低著頭。戒指上鑲嵌著的不是常見的貴重寶石,而是一塊打磨得平滑卻不會反光的暗色石頭,從不同的角度看,那石頭就會顯現出不同的顏色,不過多為陰暗的顏色。據一些傳聞說,埃爾德蘭將畢生所學與研究的法術都副本記憶在了那戒指裡,可這傳聞正確與否,隻有埃爾德蘭知道。
“行吧。如果你們真想幫忙的話,我希望你們可以去那兒”他指向遠方藏在白色冰霧之後的雪白山脈,如同象牙一般“我們需要雪猿的胃袋或者心臟,用來做核心冷卻裝置,用來保險。”
帕奇有些嫌棄地皺眉撇嘴,“嘔,這可真惡心!”
埃爾德蘭聳聳肩,說“你們不是要幫忙嗎?去殺幾隻雪猿,切下它們半溫半冰的臟器,保護來往的旅人,為冬堡做貢獻,同時完成誰都不想做的任務,一舉多得。”
帕奇用哀求的眼神望向蘭提斯,仿佛在祈求他拒絕。
而蘭提斯,現在的心中卻開始萌發了一些奇妙的情感,連自己都感到驚訝當他聽到或者想到血或者滴血帶血的內臟時,自己竟然有了一些欣喜。距離上一次拔出魔法劍,已經過去好久了,他渴望一場戰鬥,鮮血淋漓的戰鬥,渴望將利刃刺入那幾磅中的肉塊,刺破皮囊下流動著生命的紅色血管。他甚至開始懷念在印記城刺穿傭兵頸椎骨的感覺。他覺得自己血管下的某處的獻血開始升溫,仿佛在催促他去殺了那些怪物。
蘭提斯握緊因為腎上腺素分泌而開始發麻的手掌,他看著埃爾德蘭,堅定地說“當然,我們回去殺幾隻雪猿。為了冬堡……”
還有,為了自己……
就算披著自帶“防護嚴寒”咒語的冬堡特質法袍,蘭提斯還有帕奇仍然感到了刺骨的寒冷。帕奇現在已經完全從中午的那瓶“黑狼”裡清醒過來,現在連打哈欠的功夫都沒有。他忍不住念出咒語,讓右手手掌中冒出橙色的溫暖火焰。他讓火光靠近自己的身子,絲毫不擔心法袍。畢竟,袍子上的其他防護魔法不是蓋的。有時,就算是冬堡最普通的法袍,在卡林港或是深水城可以賣出高價。
“再過幾分鐘,就把火給滅了。雪猿會聞到味的。”蘭提斯讓步道,同時,把頭探出他們藏身的壕溝,望向不遠處他們放置的一大塊沾滿梅子果醬的生鹿肉。蘭提斯在《怪物之書》上看到過關於雪猿的知識。事實上,在孩提時,因為無聊,他幾乎把整部書都背了下來。雪猿喜歡味道突出的東西,尤其是極甜或者極酸的水果或者植物,當然,帶血的鮮鹿肉也是極好的。有個吟遊詩人曾開了個雪猿的玩笑,說維卡尼亞國王同雪猿交往甚密甚至同一個雌性雪猿密切友好。原因是這個大肚子國王有著濃密的白色胡子與體毛,並且飲食習慣上過於雪猿化。
蘭提斯感覺自己的睫毛上結滿了白霜,果然,暴風雪快來了。也許建築計劃應該推遲,在暴雪中建築可不是一個好主意。不過,他相信法師們會解決的。
他靈敏的耳朵聽到淅淅索索雪粒被踩碎的聲音,他用手拍拍帕奇熄掉火焰,同時示意他彆出聲。
四肢的爬行聲越來越近了,他聽到的那動物張開嘴的哈氣聲與喉嚨深處的嘶吼,還有那順著上嘴唇獠牙滴下的厚重垂涎。
他伸出左手的五根手指,還有脈動著魔法的右手。他看向帕奇,點點頭,同時每一秒放下一根手指。
五,四。他聽到怪物在咬動肉塊。
三,二。怪物發出詭異的滿足笑聲。
現在,一!
隨著食指的放下,幾乎就在一瞬間,帕奇還有蘭提斯跳出。帕奇的四隻魔法召喚的狼撲向龐大雪猿,其中兩隻咬向頸部,另外的分彆攻擊前肢。蘭提斯的右手迸發出五團藍色的能量飛彈,劃著青色的弧線射向雪猿灰色醜陋的麵門。
雪猿以令人驚訝的反應力揮起肉排擊飛一隻狼,又用腳踢開一隻,但自己的右臂與後頸被狼的利齒狠狠咬住。同時,麵門突如其來的閃光與麻木的疼痛讓雪猿憤怒地怒吼,聲音之大甚至震落了高大冷衫的積雪。
雪猿一拳打在了一匹狼的背上,拳下散去了魔法能量。又一把揪去趴在背上撕咬的狼,但用力之大連同自己的肉也一起揪下。最後,踩爆了腳下的狼。
帕奇飛快地念動咒語,召喚出了一個同雪猿一般大小的食人魔。食人魔雙手抵住衝向帕奇的雪猿,又如同摔跤一樣用頭用力裝向雪猿的腦殼。巨大的聲響回蕩。
雪猿用力將手慢慢抬起,然後慢慢將食人魔壓下去。食人魔大吼一聲,用儘全身力氣,順勢跌倒,將雪猿舉過身子,摔向身後。雪猿爬起,食人魔半跪起,用右臂擋下雪猿的衝擊。衝擊波將帕奇掀翻,這也影響到了食人魔的力量,食人魔不堪,被雪猿壓在地上。
雪猿舉起雙拳。但蘭提斯舉起右手,從中噴出劇烈的赤紅火焰,灼燒雪猿染血的皮毛,雪猿隻能用手擋下,但手臂瞬間被燒焦,火勢又燃向背部。蘭提斯的臉上冒出豆大的汗珠。長時間的噴火術讓他感到極度的疲憊,但是心中令人驚奇的暴力欲望讓他舉起另一隻手,噴出另一股更加劇烈的火焰。
雪猿踉踉蹌蹌地向後退,最後,食人魔揮出最強勁的一拳,帶走了雪猿生命的同時,也消去了自己最後維持的魔法能量。
而蘭提斯,放下僵硬的手,大口喘氣。
當他看到雪猿半焦黑的屍體時,心中所有的,卻是……
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