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山德魯的聲音又傳來“等等,他們還在動。有死靈法術的跡象。他們……”山德魯的話還沒有說完,蘭提斯便看到黑色的煙霧鑽入了野蠻人的屍體,屍體再一次站立起來,那些身首異處的則被黑色的觸手強行並湊,一個巨大的血肉魔像出現在他們的麵前。數張臉、手臂還有腿覆蓋在它的表麵。惡心還有直擊心臟的恐懼襲來。
“隻是複活而已,法術是有限製的。”他低聲說。
“不,那些無法複活的屍體會被拚湊成魔像,而魔像又可以被複活,就算有限製,我們真的可以撐那麼久嗎?”山德魯說。
“那我們怎麼辦?這還隻是先遣隊。”蘭提斯大叫著,同時雙手指尖噴射出火焰,灼燒接近的野蠻人。
但他看到了那野蠻人無神的雙眼,沒有靈魂。“那黑煙根本沒有複活他們!他們還是屍體!”
“是的,隻要屍體不毀就有無限的戰士,但毀掉的卻會變成魔像,無解。”山德魯說。
這時,埃爾德蘭的聲音傳來“所有法師聽著,帶著永冬鎮的戰士們,立刻退回護盾範圍內。”
蘭提斯又一劍切下了一個活死人的頭,頭顱噴出的黑煙又變成觸手將它和另一具屍體拚合。
沒有任何辦法。他突然絕望地想。
“所有人,撤退。”他下令。
他看見厄爾仍然在砍殺那些活死人,“厄爾,快走,他們沒有辦法殺死!”
厄爾卻好像沒有聽見。“厄爾!”他大聲喊,“見鬼!”他暗自罵了一句。“支援隊也退回去!”他向珍妮命令道。
他衝向厄爾,一隻手掌舉起,用衝擊震開了厄爾砍殺的活死人。但厄爾卻在半空中將它劈成兩節。“夠了,厄爾!”蘭提斯握住半獸人粗大的肩膀,但後者卻將他推開,厄爾大聲喊著“我必須殺了他們!”“他們已經死了!”蘭提斯駁斥道,同時上前抱住厄爾,將他脫離。
“放開!法師!放開!他們必須為他們做的一切付出代價,他們的靈魂與身軀必須被碾碎!”厄爾大聲吼著。
“我知道你很憤怒,我很遺憾,但怒火不能讓加蘭德林複活!”蘭提斯越來越吃力地拖著厄爾。
“夠了!”厄爾一拳打在蘭提斯的麵頰上,將他打到在地。“不準再說她的名字!”他一字一頓地說“你什麼都不懂,你不知道他們對我意味著什麼!我這該死的一生終於看見了太陽而他們卻奪走了她,扯爛了她!你現在卻告訴我我什麼都做不了?去你媽的,蘭提斯!她們他娘的是我的女兒!我連為她報仇都不行?!”他說著又回身一劍劈爛了活死人的腦袋,黑色的腦漿與膿水混合著碎骨濺在他們臉上。
蘭提斯從卷軸盒裡抽出了一張卷軸,在念出上麵咒語的同時撕碎了卷軸。厄爾突然定在那裡,之後便緩緩倒下。多虧了他是個半獸人,催眠更容易。蘭提斯想著。他托起厄爾,但他抬頭便看到了活死人高舉的利斧。
連環閃電的咒語傳來,發自一個女聲。
一道藍色的電弧劃著優美的弧線擊穿了活死人們的胸膛,它們紛紛倒地。
珍妮的聲音傳來“這拖不了多久對吧?”她飛快地跑過來,幫蘭提斯拖著厄爾。
蘭提斯看著她狡黠的眼睛,說“你學會了?”
“在你失蹤的那幾天。”
“就這一項?”
“還有不少,你會驚訝的。”珍妮滿足地看著蘭提斯,驕傲地說。
但是,那巨大的血肉魔像卻沒有任何影響,魔像那被各種器官拚湊的嘴發出似人非人的嗚嗚聲,正在以極快的速度追逐他們。
“來不及了。來,抓著他的肩甲,這樣拖著更省力。我現在要你用最快的速度把厄爾拖回去。”蘭提斯把厄爾沉重的臂膀推給珍妮。
“那你呢?”珍妮有些天真地問,但沒過三秒她便明白了“不,彆,等等,還會有其他辦法的,不要這樣!”她看著蘭提斯慢慢走向接近的魔像,從卷軸盒裡抽出一張與眾不同的淡金色卷軸,還有一張雪白的卷軸,上麵寫著密密麻麻的侏儒文字。
珍妮放下厄爾,快速奔向蘭提斯,同時顫抖地念誦咒語,但是除了雙手之間的點點火星外,什麼都沒有。
“蘭提斯!”
一灘早已腐敗的黑血流下,把雪白的土地變成了肮臟的沼澤。
沒有感情的魔像此刻卻因為自身器官的極度損壞而顯得頗為驚訝。
蘭提斯的右手此刻伸入了金色卷軸,仿佛進入了另一個位麵。而卷軸沒有符文的光滑麵卻刺出了一柄銳利且巨大的黑劍。黑劍刺穿了魔像流膿的身軀。在那漆黑劍身中,珍妮卻似乎看到了黑夜深空的繁星,就好像那劍身是某種位麵的裂縫一樣。
“大師,這個是什麼?”身穿藍袍的蘭提斯在埃爾德蘭的書房裡拿著一張金色的卷軸,詢問著那位冬堡院長。
埃爾德蘭瞥了一眼,說“一張你還要過好久好久才有可能學會的法術,毀滅魔劍。”
“但我現在就可以使用啊!您不是說過隻要準確無誤地念出卷軸上的咒語就可以了嗎?而這上麵的咒語也並不拗口。”
“用和懂是不一樣的,你不可能抱著一房子的卷軸當法師。不過話說回來,你從哪翻出來的?”法術大師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就在您書櫃下的盒子裡,有金邊的那個。”
那臭小子!埃爾德蘭想著。“放回去吧。不然我就拿你去喂奪心魔!”
“好吧!大師,書櫃上的那位女士是誰?好漂亮啊!”
“……”
蘭提斯向上輕輕一挑,撕破了卷軸,一個巨大的傷口瞬間出現在了魔像的胸口,直至肩膀。他很自然地旋轉了幾下黑劍,在空氣裡劃出了一個漂亮的劍花。
“快走。”當他看到魔像慢慢被黑氣複原的傷口時,他對珍妮說。
蘭提斯將握住黑劍的手垂下,他感覺那把劍好像和他的手融在了一起,他已經感覺不到自己的右手了。他知道這是強行縮短施法時間的副作用,使這把塑造物變得畸形。但他已經顧不上了。
他迅速地念出白色卷軸上的侏儒咒語,同時用黑劍將它切碎。
強大而狂野的能量瞬間從碎片中湧入蘭提斯的身體。他劇烈地咳嗽,吐出了幾大團粉紅色的血霧。暗紅色的血液順著下顎流下。譚森變形術,一個可以令施法者在一定時間裡轉化為一個殺戮機器的狂野魔法。
“哈……哈……”他很輕微地喘著氣,努力讓自己保留最微弱的理智。他已經看不清也聽不見了。
蘭提斯迅速地躍上魔像的肩膀,利落地砍掉了魔像的頭,然後一劍紮進魔像的身軀,跳下魔像。但是魔像被砍下的頭又被觸手複原。
魔像一拳砸在了蘭提斯的身上。蘭提斯的幾處關節發出了劇烈的響聲,但他仍然在劈砍,毫不在意傷勢。他的手臂與腿腳就像斷了線的木偶一樣。此刻與其說是人在揮舞劍,倒不如說是劍在指揮著人。
慢慢地,那些被擊倒的活死人又掙紮地爬起,完好如初。看起來野蠻人並沒有什麼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