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了呀!”崔令儀在黑暗中眨了眨眼,側頭看著馮珍珠。
“噯,你要不考慮下?我看這沈度似乎變化很大啊!”
馮珍珠也側頭看著她。
今晚是滿月。
清亮的月光透過窗欞,在帳幔上灑下柔和的光。
兩人相對而視,正好能看見彼此的眼睛。
馮珍珠這是什麼眼神?
看戲嗎?
“他有變化?與我何乾?”
崔令儀輕笑了一聲,將頭放正,閉上了眼,不想再言語。
“怎麼跟你沒有關係了?”馮珍珠撐起半邊身子,探過來瞧她。
“我敢說,沈度是為你改變的!”
“那又怎麼樣?我不喜歡他了。”崔令儀聲音淡淡。
聞言馮珍珠嘀咕了一句。
“難道是be版的追妻火葬場,也太沒有看頭了吧!”
“什麼筆?什麼火葬場?”崔令儀不解。
“一種不好的筆。”馮珍珠擺了擺手,“算了,你以後就知道了。”
聽了這句“以後”,崔令儀沉默了。
她確實是知道以後的,所以才能放下心內所有奢望。
“好吧,那睡吧,珍珠姐姐,明天還有事情。”
她率先閉上了眼睛。
迷迷糊糊的時候,還聽馮珍珠在嘀咕著。
“你怎麼就不信呢,我看那沈度不像是你說的那種...什麼為了重任感和你娘的托付,反倒像是情真意切呢。”
“沈度那樣的人,三番兩次上門找你,何況還是半夜爬牆呢!若沒有動情,怎麼解釋的通?”
“你看他今晚的樣子,那般溫柔,明明就是將你放在心裡的模樣啊!”
“你真的不給人一個機會嗎?這樣我又可以磕cp了.....”
徹底睡過去的時候,崔令儀心裡有一個感受——馮珍珠真的很關注沈度呢!
看來這兩人在一塊也是遲遲早早的事。
翌日,崔令儀陪兩位舅母吃了早飯就回了家。
今天是個大日子,她得重視起來。
到崔府的時候還早,崔自珍還在衙門沒有回來。
崔令儀帶著卜色和卜雲回了紫藤閣,打算將之前的舊物收拾一下。
如果一切順利,今日之後,這座崔府應該會就此在上京消失。
她看著滿院子紫藤呼出一口氣。
“卜雲,拿個花鋤來。”
卜雲不知道她要做什麼,但還是很快就拿了一把鋤頭過來。
“小姐,要鋤花嗎?還是奴婢來吧!”
“給我吧!”
她接過鋤頭,走向花園西南角,開始挖一株紫藤。
記憶裡,她很小的時候,就被安置在這座院子了。
母親常年生病,平日裡總有一大半的時間在床上躺著。
但她八歲那年生日,母親卻掙紮著起床,親手種下一株小小的紫藤。
“阿荔啊,以後就讓這株紫藤陪著我們阿荔長大好不好?”
“不好,阿荔想讓娘陪著。”
“傻丫頭,這紫藤不懼嚴寒酷熱,又可以繁衍生長,綿延無窮,有它陪著,咱們阿荔也能健健康康長大。”
“......”
現在想來,那時候母親一定知道自己不久於人世,才會那般擔心她。
如今那株小小的紫藤已經長滿了整個院子,但母親卻早就不在了。
崔令儀一下一下地挖著紫藤深埋的根,心裡默默的想著。
挖了帶走,過兩天買了宅子,便將它再種下去。
也算是她對母親的一點念想。
除此之外,這座宅子她也沒有什麼好留戀的。
母親當年病逝在竹園,崔自珍嫌棄那裡晦氣,便荒廢了。
過了幾年後,園子愈發茂盛,鼠蟻成群。
崔令儀乾脆連園子也鏟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