窪地像個凹凸不平的土坑,或被山丘圍起來的院子,四周則是一圈簡陋的房舍與洞窟。中間擺放著幾塊石頭,出聲之人便獨自坐在石頭上。
是位老者?
隻見他身著破舊的長衫,依舊低著腦袋,灰白的胡須與亂發隨著陰風微微擺動。看他刀削般的雙肩與瘦弱的身形,似乎已步入風燭殘年,卻又分明是一位煉虛境界的鬼修。
此人話音未落,已慢慢抬起頭來,露出一張皺紋深如溝壑的臉,與一雙陰鷙冰冷的眼。
於野衝著他稍作打量,本來不想理會,又伸手撫摸著稀疏的胡須,故作矜持道:“此話何意?”
老者尚未應答,一旁的幾位修士便輪番叱道——
“山陰子,休得胡言亂語!”
“自家本事不濟,何必怨天尤人……”
“敘管事,聽說強敵來襲,人手短缺,你看我等如何……”
山陰子——應是老者的道號——他搖了搖頭,譏諷道:“眾多合體、合道,乃至於真仙境界的高人,尚且遭到冷落,何況爾等一群外來的小輩?”
他的話頓時引來爭吵——
“山陰子,休得放肆……”
“煉虛後期罷了,整日裡倚老賣老……”
“你來到此地,不也是另有所圖,何必取笑各位道友……”
“哼,老朽隻是途經此地,便被困在穀中,枉我一身本事,奈何投效無門……”
“你山陰子的本事,不過是鬼修神通罷了,故作玄虛……”
“豈敢辱我,欺人太甚……”
於野站在一旁,微微皺眉。
本想尋找一處藏身之地,結果遇到一群人在吵架,而他偏偏假冒了一位管事,一時走不得,也不知如何應對。
“敘管事!”
正在此時,見淵在召喚。
於野如蒙大赦,朝洞窟走去,又回頭一瞥,沉聲道:“散了!”
許是顧忌他的身份,爭吵聲停了下來。
於野趁機踏入洞口,門扇關閉。他順手打出一道禁製,這才輕輕舒了口氣,道:“鬼修之地,竟也難以消停!”
洞窟為內外兩間石室,頗為幽暗狹小,洞門設有門扇,洞內卻是四壁空空。
“此時不比往常,於前輩將就一二。”
見淵解釋道,話語透著一絲歉意。
於野擺了擺手,在四周查看一遍,回到外間的石室,就地盤膝坐下。
他並未介意洞府的簡陋,有個地方藏身已是幸事。何況又是鬼修之地,難免有諸多不便。
“請於前輩歇息片刻,我外出查看一二!”
見淵拱了拱手,閃身消失無蹤。
憑借魔煞之體,他在此地如魚得水。由他先行探明虛實,接下來便可大乾一番。雙槐穀中的鬼修高人,以普元子為尊,另有金仙、天仙數人,若將其儘數除掉,能否掌控整個雙槐穀?
黑暗中,於野翻手拿出一枚玉簡。
見淵送他的《屍解術》。
受製於精純的陰氣,他隻能施展出七八成的修為,一幫鬼修卻占據地利之便,而且神通詭異,又人多勢眾。此消彼長之下,他未必能夠得償所願。
不過,他躲在暗處,有心算無心,並非沒有勝算。
於野查看著功法口訣,參悟其中玄妙。
《屍解術》與《化身術》相仿,一個是陰神的分神術,一個是元神的化身之法。雖然陰陽各異,卻萬法同源,倒也不難參悟……
兩個時辰之後。
見淵仍未回轉。
於野收起玉簡,舒展雙臂,繃緊的心神稍稍鬆弛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