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洞府中,兩人相對而坐。
中年男子,便是假冒敘管事的於野,也許是有所顧忌,淡漠的神情中多了一絲審慎之色。
老者,名為山陰子,一位來自外地的修士,據說是意外困入雙槐穀,卻又投靠無門,因而滿腹怨氣。
說什麼懷才不遇,一腔熱忱落空,無非自恃甚高,他不過是一個煉虛的小輩罷了。
誰想他竟然尋上門來,並且語出驚人。
而邀請他坐下之後,他竟一言不發,唯有兩個眼珠子在轉動,整個人透著狡獪與精明。
“有何話說?”
於野忍耐了片刻,最終還是由他打破了沉默。
“嗬嗬!”
山陰子笑了笑,很是謙和的樣子,卻又眼光閃爍,斟酌詞句道:“我說有人假冒敘管事,這位道友為何不惱不怒,也不詢問緣由呢?”
“真的假不了,何必多問!”
於野不動聲色,淡漠如舊。
“嗬嗬,假的也真不了!”
山陰子又奸笑一聲,道:“敘管事前來招納人手,必然趁機搜刮好處,道友雖然與他相貌相仿,服飾裝扮也沒差彆,而言行舉止卻是兩個人啊……”他打量著於野的神態,抽動著鼻子,揮袖拂去未散的酒氣,帶著試探的口吻接著說道:“眾所周知,鬼修不飲酒。由此可見,道友不僅假冒敘管事,而且並非鬼修中人,此番潛入雙槐穀,必然圖謀不軌……”
洞府狹小,兩人相隔丈餘,近在咫尺,仿佛一對知己好友在傾心交談,卻分明是初次相見便猝然降臨的一次登門尋釁。
“哼!”
於野冷哼了一聲。
對於他的指控,他沒有否認,也沒有辯解,似乎嗤之以鼻,全然沒有放在心上。
“道友——”
山陰子似乎察覺到了危機,急忙提醒道:“本人已將道友假冒敘管事一事,告知多位好友,但有不測,必然驚動雙槐穀……”
於野的眉梢一挑,道:“你待怎樣?”
“嗯,敘管事是個明白人!”
山陰子竟然誇讚了一句,稱呼也隨之改變,接著說道:“你將本人帶出雙槐穀,否則……”他伸手拈著淩亂的胡須,帶著得意的神情笑道:“嗬嗬,難聽的話無需贅言,以免傷了和氣!”
“哦?”
於野沉吟不語。
這老兒如此煞費苦心,隻為離開雙槐穀?而他好不容易潛入此地,若是離去,難免節外生枝。
再一個,他竟然遭到要挾?
來到天界星域之後,都是他挾持彆人,今日卻遭到一個煉虛小輩的脅迫。
於野暗暗搖了搖頭,衝著山陰子上下打量。對方也在看著他,竟有恃無恐,滿臉的狡獪、奸詐之相。他忽然一怔,似乎想起一個人,神色微微一凝。
歸元子?
當年的歸元子,便是這般狡詐的模樣,難道今日所見,也是一位高人?不,歸元子雖然猥瑣,卻不失正氣。
於野想到此處,兩眼光芒一閃。
山陰子尚在等待他的回應,忽然兩眼呆滯,曾經的煉虛修為,竟隱隱呈現出金仙的威勢。
“於前輩!”
便在此時,有人傳音呼喚。
於野的神色一動,收起縱目神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