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無事。
七星崖的第三日,於野依然起個大早。
不過,他多挑了兩擔水,趕在午時前往夥房,討了兩個飯團之後,這才上山砍柴。修神弟子,尚且一日兩餐,他一個出賣苦力的火工雜役,又豈能不吃不喝呢。
接下來的兩日,風平浪靜,好像沒人發現任川與禾甲的失蹤。
於野卻不敢大意,仍舊是早出晚歸,任勞任怨。在魯師兄的默許之下,他總算是安頓下來。
七星崖的第七日。
晨色未明,洞窟內響著鼾聲。
那是齊大,一位跌斷肋骨的火工,喜歡嘮叨與抱怨,即使沒人理會,他依然折騰半宿方才入睡,卻又放屁、打鼾不斷。
於野躺在角落裡,貌似沉睡,卻睜著雙眼,衝著黑暗默默出神。
晝間,挑水砍柴,難得空閒,唯有夜裡,方能得以喘息,借機揣摩獸皮上的那篇口訣,設想各種凶險與應對之法。
口訣,僅有上百字符,應為入門心法,與熟知的采氣、練氣之術相仿,卻非修仙,而是修神。
他記下口訣,稍加嘗試之後,已略窺門徑。
並非他天資聰穎,或悟性過人,而是來自於老友的提醒。
再次見麵之後,青衣獲悉他失去修為,聯想他目前的處境,便提到了魔塔的九重天。他之所以失去修為,或與天地禁製與氣機有關。
魔塔的九重天地,禁製不同、氣機迥異。神域,或類似於星域、幽冥,或妖域、魔域、鬼域,應該也是如此。
再一個,古夏嶺,安葬山娃子的老娘之時,境界頓悟之下,他封禁的修為似有蘇醒的跡象,隻是他的傷勢未愈而無暇顧及。
已知九重天地,有九種氣機,分彆為蒙氣、幽氣、冥氣、靈氣、陰氣、妖氣、魔氣、元氣與玄氣。
神域,若為神界,那令他感到陌生而又熟悉的氣機,便是玄氣。
而身為魔塔的主人,他曾嘗試吸納煉化各種氣機,卻因不得其法,致使他初入星域便陷入困境。當時的情形與今日何其相似,他相信隻要靜下心來,不難找到破解之法,有了修神的口訣,必然事半功倍。
此外,青衣見他為了玄夜之死而深感愧疚,再次提到紅衣留下的那段讖語,暗示當年踏入星門的二十四位修士,僅有三人能夠抵達彼岸。而他於野加上青衣、邛山,恰好對應三才之數,意味著玄夜必死無疑,因果輪回早已既定。
而紅衣真的能夠算儘天機?
玄夜的一縷殘魂,若是難逃宿命,翻天鼎的鼎靈方成,又算是什麼呢?
於野一時心緒難平,索性閉上雙眼。當他回想著獸皮上的那篇口訣,沉寂多日的氣海、經脈之中,一縷遲滯的氣息在緩緩運轉……
“啪——”
便於此時,一聲動靜突如其來,隨之叱嗬聲響起——
“滾出來!”
鼾聲戛然而止,齊大驚醒坐起,竟是他擺在洞口的靴子被人踢入洞內,又聽喊聲回蕩——
“爾等滾出來,魯師兄訓話……”
於野已睜開雙眼,同樣不明究竟,卻不敢怠慢,稍稍整理衣著,撿起柴刀插入腰間,起身走出洞窟。
“哼!”
齊大卻抱著腦袋再次躺平,不忿道:“咱家這般模樣,如何滾出去……”